“咳”鄭明會長籲短歎一聲臉上窘態仍未消失，顯得三分悲切七分失落，說：“人家賤骨頭要當孬種，要去抱秦唐那個婊崽大腿，跟狗一樣舔秦唐那個婊崽的屁股，我們也沒辦法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們這幾個人骨頭要硬，一定要硬，要做有節氣的大男人，一定要抱成一團，絕對不能散開農用機械是國家的，不是秦唐個人的這是的天下他一個想把我們撤職，就撤職，那還有沒有國法？”
“對”陳澤沼忙給眾人鼓氣，“我們是國家乾部，農用機械廠是國家的的天下不會允許秦唐那個婊崽一個人獨斷專行依我看呀，隻要我們一個星期不去上班，他肯定要親自跑來哀求我們”看來，陳澤沼還真舀得起，放得下哦
“要是秦總司令不來求我們，咋辦呀，陳副廠長？”張誌秦顯得憂心忡忡從秦唐往日言行看，張誌秦不相信秦唐會如陳澤沼所說，會去哀求他們要是真要如陳澤沼所說的話，秦唐有必要進行這場人事改革嗎？那豈不是自找沒趣，自己給自己出難堪？吃飽飯撐著呀
“他有種不跑來哀求我們，他媽的，我告他去”猴科長可能是因為白天去串聯時，受夠了氣，這會是紅著雙眼，“局裡不行，就告到市政府，市政府不行，就告到省裡，省裡不行，就告到中央去我就不信，的天下會一片黑”
給每人分了支煙後，鄭明會裝腔作勢，關公打噴嚏自我吹噓：“老薑說的對湯局長是我鄭某人的表弟，隻要我跟他說一聲，他能不給我麵子，扔下我們不管嗎？到時候呀，叫秦唐這個婊崽吃不了兜著走，有他好瞧的”
彆人不知道鄭明會在表弟湯項丘麵前是一隻縮頭烏龜，連個屁不敢放，難道連他陳澤沼也不知道嗎？嘴上不揭鄭明會的醜，陳澤沼心底直譏笑鄭明會：恐怕呀，湯項丘打一個嚏噴，你鄭某人會以為是雷響，害怕得心嘭嘭嘭亂跳，嚇出一身冷汗，尿失禁濕了一褲子咧“你他媽的鄭某人，你不就是有個湯項丘做靠山嗎？彆他媽的，老是舀他來嚇人”心底罵到這裡，陳澤沼非常不爽地說道：“老鄭，你他媽的，彆開口閉口就是湯局長秦唐會怕湯局長嗎？他會怕湯局長，敢把你這個湯局長表哥同樣撤職嗎？秦唐那一張嘴是車床的車刀，爛臭都不怕，連湯局長都敗在他嘴上，我們廠哪個人不曉得這個?”“你就彆自己給自己戴高帽了，老鄭”…,
遭到陳澤沼這麼不留情麵的一嗆鄭明會又惱火又難堪憋著一張臉跟豬肝似的他想狠狠將陳澤沼一軍，可是搜腸刮肚半天，也找不出陳澤沼的把柄，隻得閉口不語
看到自己恩人遭到陳澤沼嗆聲，葉猛漢不滿地說道：“我看，鄭廠長說的有道理不管怎麼說，人家湯局長總是一個局長秦唐一個小小廠長算什麼東西？當初他隻不過是一個臨時工工人，人家湯局長是個局長，能跟他計較嗎？”“我猛漢就是不相信，湯局長人會由得秦唐秦作非為”
“那我們乾脆現在就告他還等什麼？”在一邊的鄒振林聽他們爭來爭去，頭都脹了，心煩地說
搶在鄭明會前頭，陳澤沼擺出還是副廠長架式堅硬地說道：“現在不行要把事情鬨大了，叫秦唐這個婊崽下不了台，再去告他，才有力”
還要鬨，還要等？
張誌秦一聽，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這黑夜，可以跟他們混在一塊兒，可是大白天呢，他張誌秦怎麼熬呀？萬一這事被他老婆肖玉容曉得的話，吃不了兜著走的人是他張誌秦不是秦唐了躲在角落，張誌秦暗暗祈禱著，但願鄭明會和陳澤沼儘快把此事擺平，讓他仍然當宣傳科科長，每個月仍然可以舀到二十塊錢獎金他一個理工學院畢業大專生，車間當工人，丟麵子不說，這是在埋沒他的人才，斷送他的前程要知道業餘裡，他一直拚命啃書本願望就是能爭取考得工程師職稱隻要考上了工程師職稱，他不但是可以提工資，而且是廠裡唯一一個工程師，一箭雙雕呐眼下，他這一願望卻要成了肥皂泡沫想想，都要委屈掉眼淚
猴科長心事跟張誌秦剛好相反他希望能借此機會，鬨個天翻地覆，把秦唐揪下台，他好撈個副廠長當當
一想到先前遭到蟠剛晨一頓辱罵，陳澤沼胸膛要爆炸一般，壓不住心頭一團無名之火，一拳擊在茶幾，大罵：“他媽的，這次要是叫我當上廠長，那些婊子養的孬種，我一個個全把他們開除，趕出廠”居然罵出如此瘋話，陳澤沼不是被蟠剛晨的“鋼炮”打暈了頭，就是被想當廠長的燒昏頭腦
一旁的鄭明會差些要笑出聲，暗暗嘲笑陳澤沼誇父追日不自量力，要是秦唐這次被他們揪下台，這個廠長也是他鄭明會當，輪都輪不到他陳澤沼沾邊
角落裡的張誌秦一聽陳澤沼這話，鄙夷地瞄了他一眼，搖搖頭，要是你陳澤沼這種人當廠長，我寧願被秦總司令開除了，也再不想當你手下的宣傳科長張誌秦特彆嘲笑陳澤沼不知羞恥，眼前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後邊的路究竟會如何，還是個未知數，這廠長的美夢做得也太早了
也許是今晚上一夥人情緒低落，心情都鬱悶，一塊巨石壓著，故而陳澤沼話一落，沒人再做聲，屋裡頓時沉悶
不到十一點鐘，一夥人一個個悶悶不樂離開而去
彆看陳澤沼人前說話火爆勁十足，實際上其內心底頭比誰都要抑鬱，憤怒，痛苦，失落，無助又無奈自從走出蟠剛晨家之後，他滿腦子隻有當廠長，報複人叫他無法理解、明白的是，為了家庭生活能混得下去，人咋會變得如此賤骨頭，連被人撤職了，居然能夠一聲都不哼…,
……三、四天來，白楊小寶和武元宗有事要找陳澤沼和鄭明會，趙中同樣是急著找張誌秦，可是左等右等，連他們鬼影子未曾在廠區內出現過看來是有戲看了
天，是晴朗的天
晴朗的夜空，是鉛藍色，白天的蔚藍已經退去
推開窗門，秦唐默立窗前，凝神遙望天空鉛藍色天空中，繁星閃爍但是秦唐已經預感到，一場暴風雨正在向他逼迫然而看到這滿天繁星，秦唐心頭有股莫名其妙力量，人的力量就跟這星星一樣：當一顆星星的時候，在茫茫夜穹中，你根本是尋找不到它，天空是一遍漆黑當滿天繁星的時候，漆黑夜穹被照亮了
好笑那夥人，笑他們跟三歲小孩一樣那麼可愛，異想天開、癡心妄想，想用如此笨拙手段要挾他秦唐實在是可笑之極了啊
看看這滿天的繁星
漆黑的夜晚自然會有繁星照亮天空
他秦唐就是要全廠職工做後盾，去掉他鄭明會和陳澤沼，才會在這次全廠職工在職工大會作出決定，免去他們這一群寄生蟲，量他們有天大本事，奈何不得他看看他鄭明會和陳澤沼還會不會動不動就跟他秦唐做對想跟他鬥是不是，那他跟他們鬥到底
“你鄭明會不就是有個靠山湯項丘嗎？湯項丘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堆狗屎”“想跟我來這一套鬼把戲，你們幾個傻仔彈弓火箭差遠了，再鍛煉個二三十年”對著茫茫夜穹秦唐發出內心的憤慨，“充其量，你們也隻不過是躲在黑夜裡，乾些不會出眾的下三爛伎倆罷了”
一頭埋進人事改革這一事業中秦唐無閒暇光顧圖書館，這下可苦煞了他的老師秦唐因為身為老師，秦唐實在是放不下麵子去約會一個學生，為了創造與秦唐在圖書館的“不期而遇”，他每逢星期六、日必到圖書館，然而到頭來總是帶著一肚子惆悵離去自從孫正洪家的事發生後，秦唐一下子被學生秦唐的魄力和氣概所傾倒，心頭起伏跌宕如若海嘯，不能抑製
事實上，對學生秦唐的情感早在秦唐還是學生時，秦唐已經越師生之範圍，是他不敢付諸行動，羞於裸露而已每當到了夜瀾人靜時分，縈繞在他腦際裡的不會是彆人，恰恰是秦唐這個才到他肩膀的小個子有時候，情感實在飽滿強烈，跟火山欲將要爆發那一刻一樣，秦唐會捫心自問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這就是人們平常所說的師生戀？
是啊，說到底秦唐到底是他秦唐的學生當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在他身上凝聚著男孩所有的優點為人仗義、俠義之心、嫉惡如仇、豪邁剛毅，要秦唐不去思念他，不去眷戀他，不惦記他，殺了他恐怕都無法辦到他的在天靈魂還是會思念、眷戀、不惦他他已經喪失了那份能力去關住這扇情感閘門一切隻好任其自然發展下去，秦唐並不想刻意去束縛它同樣秦唐既想見到秦唐，又害怕見到秦唐一見到秦唐，他一顆芳心不期然而然莫名其妙急促跳動，呼吸困難起來，好像有人用繩子勒住他脖子當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秦唐，他將會鬱悶，煩躁的欲將發瘋秦唐這個一點不帥的小個子總是叫他魂牽夢縈，牽腸掛肚的放心不下，可是一直有一付沉重、無形枷鎖套在他脖子上，他沒辦法解脫…,
人的情感世界，本身是一個謎
要說秦唐對秦唐產生的微妙情愫，首先應該是來自他那一對英爽逼人，霜劍出鞘般眼睛，這對眼睛敦促秦唐從一開始就不知不覺誤入歧途被他深深吸引住他睿智深邃眼睛無時無刻不悟出正義、靈氣，像一顆黑寶石一樣鑲嵌進他的芳心裡；再後來就是秦唐一顆古道熱腸的心，一顆正義之心，在同學當中具有強烈號召力，他的幽默滑稽
當然，使秦唐對秦唐微妙情愫得於升小寶，是因為他出乎意料地毅然放棄上大學，走進工廠，甘當一名普普通通工人這種單純品質、心靈情操，強烈撞擊秦唐一顆芳心隨時間推移，隨對秦唐理解的一步一步加深，秦唐與秦唐之間師生的友愛達到爐火純青地步當秦唐還是一個學生的時候，秦唐並未意識到他對他已產生了微妙情愫，錯誤的認為那不過是一個老師對一個優秀學生的嗬護而已
尤其是秦唐幫退休工人解決住房困難一事，促使秦唐心靈崇高情愫一下子升小寶，他深深感覺到這一點的真實存在他知道，作為他的一個老師，當然是不應該擁有這種情愫但是男女之間這種崇高情愫是不以人意誌為轉移，尤其是青春少女是難於抗拒，秦唐這是沒辦法也許，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幸福和情感寄托
兩年光景，驀然回首，渀佛是剛剛昨天的事
躺在床上，一邊手撐著頭，望著透過百葉窗射進房間裡的銀白色月光，月光猶如一條小蛇鑽進秦唐腦海裡，不可逆抗地驅使他大腦懵懵之中，秦唐感覺秦唐朝他走了過去
雖說秦唐不是一頭魔鬼，但是在他身上總凝聚著一團魔力，這團魔力是一道緊箍咒，它牢牢地套在秦唐頭上，控製他整個大腦和身心
在秦唐心靈深處，他總覺得秦唐是深夜蒼穹中最耀眼的北鬥星一瞅見星星，哪怕是朦朧星光，秦唐一顆芳心會飛向茫茫宇宙，奔向北鬥星而且這種時候，秦唐不期然而然奇怪地想，到底彆的女孩子對秦唐是不是有他一樣感覺，特彆是秦翠玲？
不知從哪一天起，秦唐芳心底頭產生一種犯罪感：作為秦唐的班主任，他原以為自己對他了解入木三分，幾乎把他整個心理和思想摸透然而，後來發生一連串事情證明，他完全錯了，他對他的了解幾乎是空白，這是一個老師一個班主任最大敗筆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秦唐在他腦海裡變成一個撲朔迷離，叫人捉摸不透的奇人在秦唐看來，秦唐的內心世界是一座神秘宇宙，他根本無法揭開其中奧秘，隻能一步一步去探索回想起當初在根本不了解情況之下，對秦唐蠻不講理的訓斥、埋怨和責備，秦唐現在是內疚、後悔交織，時時有一種欠債感也許正因為如此，對學生秦唐，秦唐會有一種很特彆很特彆的羨慕之心，這種羨慕之心僅僅獨鐘於他一個人，像是他個人專利品
雙手環抱著頭，兩眼入神凝視白皚皚天花板，天花板裡像藏有秘密，秦唐這一對皓眸似要穿透天花板，從裡頭找出秘密凝視天花板的同時，秦唐腦子裡卻在回憶往事，回憶往事時，一縷縷甜蜜正在滋潤他心田
忽閃地，秦唐儼然回到當初，當初給秦唐他們班上第一節課的情景，清晰的曆曆浮現在他眼前：
這是一堂稀奇古怪的課，課堂上見不到刀槍見影，炮火衝天，血流成河的驚心動魄大事，然而發生了一件前無傳說，令人匪夷所思事情，尤其對秦唐這麼一棵目來說，簡直是一大劫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正是因為逃過了這一大劫，秦唐這個初出茅廬者，才一鳴驚人後來時常想起來時，連秦唐自己都很難相信此時此刻重回憶起來，如同是吃了橄欖後，嘴裡那種回味無窮，秦唐忍俊不禁：
大學畢業，暑假一結束，即將要正式走上講台，成為一個真正教師，秦唐心底裡頭固然和以往大不一樣
九月一日，懷著奇興奮又緊張心情，秦唐腳步輕盈踏進冰雲一中高三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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