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的確很奇怪也很矛盾。當人心煩的時候,就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一個遠離喧鬨清靜的地方,把自己隱藏起來,好好地放鬆一下心情。可是魯濱遜被隔離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孤島上時,恐怕他連一天的幸福日子也沒過上。他每天都希望能出現一隻過路的商船,把他帶出這個荒島。還有現在的工薪族做夢都在想,能買上一套房子該有多麼地幸福。可是賈寶玉擁有廣廈千百間,過著美女如雲、揮金如土的生活,為何還出家做和尚去呢?”
“幸福是一種感知,她始終處於遊離狀態,欲望一旦能達到暫時滿足就是幸福!”田家禾不耐煩地打斷了晴晴的話。
“哈哈!你的見解不也很高明麼?有時能滿足人的一時虛榮。也是一種幸福。”晴晴得意地又補充了一句,“田哥,說到這裡我猛然想起上高中時,老師講的一個笑話:從前有一個人非常愛虛榮。經常到人多的地方炫耀他如何富有,他生活的如何幸福。一天他象往常一樣,捋著胡子,拓著飽嗝,邁著四方步主動走進一大群人中間,吹噓:‘今天我又吃個肉飽!’見彆人沒反應,他故伎重演了一遍,專門把沾著油漬的嘴唇翅地高的讓人看:‘看看,我的嘴唇到現在還油光光的呢!’正在這時,他兒子急忙火速地跑過來喊:‘爹!爹!不好了,你那塊肉讓狗叼跑了!’一聽這個消息,儘管他很吃驚,卻故意鎮靜地問兒子:‘是五斤的那塊還是十斤的那塊?’兒子回答:‘就是你在肉攤上撿回家專門用來擦嘴的那塊。’他兩手一拍大腿,身子接著癱了下去:‘嗨嗨,我的天唉,你還來喊我乾啥,快叫你娘去追去呀!’兒子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俺娘的褲子你還穿著哩!’”
晴晴講到這裡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兩眼都噙出了淚,一隻胳膊無意間搭在了田家禾的肩膀上:“你說,古人編故事真是太幽默、太有才了!趙本山的小品一定是跟那些編故事的古人學來的。”
家禾輕輕地把晴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拿了下來,再次提醒道:“你也該回家了!”
晴晴突然止住了笑聲,兩眼怔怔地望著家禾:“你為什麼不笑?我講的不幽默嗎?也不開心是嗎?”
家禾憤憤地說:“我現在最開心的就是回家!”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飯館前,晴晴忽然想起她今天請客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晴晴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田哥,咱們邊吃邊聊好嗎?”
“說實話。我不習慣單獨和一個女同誌一起吃飯。請你原諒!”田家禾一直陰沉著臉,不知為何,晴晴的興奮一直沒讓他高興起來。
“那好,我不難為你,今天我去你家陪你和倩姐一起吃飯,這總該行了!”
田家禾有點惱怒了,他也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勇氣衝著晴晴吼道:“你給我走開,我沒工夫也沒心情陪你吃飯!”然後奪路象逃出魔掌一樣,一溜煙似地跑掉了。
望著家禾遠去的背景,晴晴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一向崇拜的對象。一向可親可愛的田家禾,竟會發出這大的脾氣。她氣得兩眼發直,兩手發抖,朝著田家禾遠走的方向大聲喊道:“你是個十足的大混蛋!”
田家禾一口氣跑到家出了一身汗,此時妻子和女兒邊吃飯邊看電視,市電視新聞正在播發《雨後老城換新裝》這條新聞。
“關掉!換台!”田家禾沒好氣地吼道。杜友倩看到丈夫這麼快就回來,就感到莫明其妙,見他一進門就發這麼大火,更讓她摸不清頭腦了。她試探地問道:“你不是和小王在一塊吃飯嗎?”
“我乾嗎非要和她在一塊吃飯?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提到她!”
“怎麼。你們吵架啦?”杜友倩的心猛然抖了一下。
田家禾有點不耐煩地吼道:“以後工作上的事你少摻和!先給我盛點飯!”
看到田家禾凶神惡煞的樣子杜友倩沒有再問,她趕緊放下手中的筷子。給田家禾盛了一碗大米乾飯。田牧見爸爸不高興也沒敢說話,放下碗筷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田家禾連續扒了幾口飯,猛然抬頭問道:“你今天上班的事定了嗎?”
“今天就算上班了,工資初定500塊,說是以後等機會再增加。”杜友倩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秋運大哥考慮到我們娘倆來回不方便,還特彆給騰出了一個樓梯間小庫房讓我們休息,正好能放開一張小床,安放一張桌子。我想以後我和田牧中午就不回家了。好讓她集中更多的時間用在學習上。不過,以後中午不能回家給你做飯,就隻能讓你受委秦了!”
“我倒是沒什麼!隻是這樣太讓秋運操心了,我都不知道如何答謝了。”家禾長歎一聲:“看來命中注定:我們隻好欠他家兩輩子的情了!”
錢素梅正準備做晚飯,突然接到晴晴打來電話說:“小守恒與幾個朋友又到外麵喝酒去了。”錢素梅放下電話,生氣地把圍裙解下狠狠地摔在地上:“你們都彆進這個家了,都在外麵鬼混!”
錢素梅從單位提前離崗後。相夫教子,料理家務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平常秦哲安外場應付較多,中午、晚上很少回家吃飯,到家基本上都是晚上10點以後;兒子更是來去無影。高興了敢三天不回家。平時她就和婆婆兩人在家,兩人有說有笑倒也不顯寂寞,所以她對年邁的婆婆特彆有感情。這幾天婆婆讓姨媽接去了,她猛然覺得:孤獨其實很可怕。儘管婆婆與她姨媽同住在一個城裡,兩家相距不到十裡,但平時兩家不大走動,老姐妹倆三年兩年也難得見上一麵。
那次唐和晴晴吵架後,老人聽說後就氣得害了一場病住進了醫院。開始幾天,錢素梅全天靠在婆婆的病床前,後來王晴晴也隔三差五地到醫院料理一下婆婆,就在兩床兒媳在醫院輪流伺候她時,還沒有消氣,還不斷報怨自己:當初再生個閨女多好,閨女都知道痛娘,不高興的時候也有個門串串;兒子就知道爭名奪利,生下來就是個冤孽,是上帝派來討債的。有時她很羨慕晴晴的媽媽,覺得有個閨女才是一個幸福的母親。基於這種想法,老太太的確想換換生活環境,出院不久老太太就托人捎信讓她妹妹接走了。
婆婆一走,錢素梅猛然覺得整個房子空蕩蕩的,家裡猛然間失去了往日的生氣,從早到晚她除了做家務,看電視、瀏覽報刊雜誌,成了她消磨業餘時間的唯一方式。
她握著遙控器從0台一直找到50台,也沒找到一個中意的節目。她乾脆關掉了電視機。隨手拿出一本畫報隻瀏覽了幾頁就重重地摔在茶幾上。她又站起身來,從窗口到門口無意識地來回踱著。
近幾年一向和善的錢素梅火氣也大了,按一般的生理現象解釋:女人到45歲左右就到了更年期。她比哲安大一歲今年正好49歲周歲,正處在中年更年期階段,情緒有點波動應屬於正常現象。不過讓她氣不順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兒子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整天在外遊蕩,長期這樣下去她擔心兒子早晚會做出出格的事來。
她生氣丈夫:整天借口工作忙,對兒子放任自流、不管不問,對兒子的前途一點也不關心。丈夫在官場上混這麼多年。可以說有權有勢有人緣,可個人兒子的工作問題就解決不了,這不能不讓她特彆傷心!
有時她也生氣兒子:從小就調皮搗蛋不好好學習,不長誌氣。後來報考了一所專科學校也沒什麼長進,畢業後,每次報考有關的崗位都是名落孫山。
她停下腳步看看鐘表,時針已指向晚上10點,還不見他爺倆回家。
“都死在外頭算了,我也少了一份牽掛。”她實在是憋不住了。對著窗口吼道,“明天我就把老太太接回來!就是你爺倆跑到外星球上去我也不管。”
吼完後她覺得心裡鬆快了許多。又坐在了沙發上重新打開了電視機。
“咚咚咚!”樓梯上忽然傳出了她熟悉的腳步聲。她趕緊放下遙控器,快步走到門口迅速打開了房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打著飽嗝、噴著酒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每到這時看到丈夫這個樣子,她都有想報複他一下的衝動:等到他來到門口時她就把門重重地關上,聽他在門外急急地喊門聲,而她裝著不理,以示作為對他的懲罰,也發泄一下自己憤怒。可是每到這時她都先妥協了,於其說她沒有這個勇氣。不如說她沒有這個膽量,她麵對的丈夫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市級領導,維護他的形象要比發泄自己的不滿重要的多。
她隻是靜靜地等在門口,也沒有像以前那樣主動走下樓去扶住他上樓,更沒有一句關心的話。因為她心裡憋著一口氣還沒完全發泄出來。
秦哲安搖搖晃晃地踏進了房門,錢素梅隻是狠狠地瞪了他兩眼,接著重重地關上了門。“小守恒回來了嗎?”秦哲安進門就問。
“沒有!”她頭也沒抬。
“這孩子是怎麼了?想家來就來。不想家來就不來,再這樣下去就變成社會上的小混混了。到好好管教管教的時候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才象爺倆!”
哲安轉過身兩眼直勾勾地瞪著她:“今天你怎麼了?吃的是哪門子槍藥?”
“我能怎麼樣,我敢怎麼樣!自古以來都是‘子不肖。父之過’!”她鼻子一酸竟委秦地哭了起來,“你整天介應付喝,他是整天介碰著喝。你是大忙人沒空管;他是自由人管不著。我就是想管也得逮住他,再說這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的!”
秦哲安本來在外邊工作壓力很大,每天要應付處理好多棘手的問題,隻有回到家他才能舒心地喘口氣,才能放鬆一下緊張的腦神經。聽到妻子的嘟嚕聲引發了他的無名之火,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猛然摔在了茶幾上,杯子沒壞,茶水連同茶葉卻灑了一地。他忽地站起來指著錢素梅吼道:“我早就料到這孩子會有這個結局。想當初我管教的時候你總是護著,時不時地搬過咱媽來幫你說話,說什麼‘樹大自直’,現在怎麼樣?想管力不從心了。”
她的哭聲隨著杯子與茶幾的撞擊聲嘎然而止,她忙擦乾了眼淚收拾灑在桌麵和地板上的茶水。發完脾氣的秦哲安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隨手掏出一支煙大口大口地吸著。錢素梅又重新沏好了一杯水,小心謹慎地放在秦哲安前麵,想說句安慰的話卻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正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漸漸到了門外,緊接著門鈴響了……
“兒子回來了!”她第一反應就是。
她快步向門口走去,打開房門後她同時怔住了:兒子已醉成了一灘爛泥,由他的兩個夥伴一左一右背著他的胳膊送到了樓上的。
“阿姨,守恒今天高興,喝的高點。彆忘了給他點水喝。”一個夥伴說道。
“哦,哦,謝謝你倆!快家來。”她回過神來忙招呼兒子夥伴進屋。
“喝…喝…有種咱再喝,我沒醉…沒醉。誰不…喝起…誰…是孬種…”小守恒語無倫次說著酒話。兩個同伴把他攙扶到沙發上就轉身出了門。
等兩個小青年一出門,秦哲安那滿腔的怒火直衝腦門:“媽的個臭×,你給我滾起來!他握緊雙拳,兩眼噴著凶光,直奔醉泥一灘的兒子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錢素梅像一頭發瘋的母獅,一步搶在了他父子中間,表現出在自己的幼崽麵臨傷害時那種奮不顧身的姿態:“你敢打他,今天我就給你拚了!”她五官都變了形,拉開了一副觸死搏鬥的架勢。平時在家裡家外都能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秦哲安,這次還真被妻子這種架勢給震住了。
要是單純的教訓兒子,就是過分點也是天經地義的,外人也不會說什麼。可是妻子一摻和勢必會把事情搞大,性質也就不一樣了。他猛然意識到:妻子在這個時候是不會輕易讓他教訓兒子的,一旦在推搡中把妻子打傷,就會立刻成為爆炸性新聞,他這個法記的“光輝形象”,會因家庭暴力而黯然失色。
想到這裡他緊握的雙拳慢慢的鬆開了,接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隻是兩隻噴火的眼睛還死死盯在守恒身上:“不爭氣的狗東西,明天再給你算賬!”
“哇哇哇”,一股汙水從守恒嘴中噴湧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個個傘形噴泉又落了下來,灑在了沙發上、茶幾上,更多的是落在了守恒的前身上和他媽媽的後背上,幾滴汙水越過他媽媽的頭頂正好叮在他爸爸的臉上,酒糟的惡臭味立刻彌漫到整個房間。
秦哲安本能的用雙手遮住臉,也許是兒子的噴泉表演激活了他腹中的酒精,“喂喂”他連吐了兩口就直接奔向了衛生間。
危險已解除,她顧不上自身的汙,轉向兒子這邊。她先用餐巾紙擦去了兒子臉上、頭上的汙穢,然後她使儘全力想扶起兒子的上身,試圖把兒子粘滿酒糟的上衣脫掉,可她努力了幾次都沒能成功。這時她才意識到兒子確實長大了,身體也長得太高大了,憑她這點力氣是不行的。她跑到衛生間,看到丈夫正在刷牙,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搶先接了一盆水,用毛巾沾水仔細地擦試著兒子身上的汙穢,邊擦邊流著淚。
“你也不是小孩了,還讓媽媽為你操心。酒就這麼好喝麼?你不為媽媽著想,總得為你爸爸裝個臉!就你這個樣子還怨你爸爸生氣嗎?下次再這個樣你爸爸再打你我可不替你撐腰了。”錢素梅說到傷心處也嗚嗚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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