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唐靜靜地聽著母親的嘮叨。他沒有明確表態並不是不想讓母親到鄉下看看,而是因為他處在一個特殊的崗位,擁有一個特殊的職業。這個職業往往是大多數人休閒的時候,就是他們最忙的時候。此時此刻兒時的歡樂趣事和小夥伴們的天真調皮的麵孔。立刻浮現在他腦海裡。那裡的記憶是他一生都無法抹掉的。他理解老人為什麼老是有懷舊的心理,也許懷念那種純樸、那種純真的生活是人的共性。他想:母親也是八十多歲高齡的人了,滿足她這點願望也算是對母愛的一種補償。
想到這裡秦唐誠懇地對母親說:“媽,您放心。假期裡彆的事都向後排排。我晴晴一定親自帶你去河套村轉轉看看。”
老人的臉上綻開了一朵朵幸福的花。
晴晴卻一個蓮花扭了出去……
晴晴從小就得了一個“潔癖”的毛病,看到一點臟東西或者她認為不乾淨的東西,皮膚和心裡就一起過敏。她和秦唐結婚後好一段時間不適應,秦唐隻好堅持每天洗澡才能上床休息,為這也影響了他們的夫妻生活。剛才聽他娘倆一提到農村。她就會本能地聯想到蚊蠅成群、臟水橫流的生活環境,身上不由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老太太向秦唐呶呶了嘴:“還不趕快把她叫回來!”
“媽,你不用管,她就是這種小姐脾氣,一不如意就鬨情緒。不用管她!”
“哎呀,人老了就犯糊塗。就我不該多嘴多事!”
錢素梅向前握住老太太的手笑嘻嘻地說:“您老人家可彆往彆處想,這幾年,晴晴待您老不是很好嘛!今天給您又送東西又送錢,這樣的好媳婦您打著燈籠也找不著。那是他們兩口的事。與您沒關係!”
妍妍擺著秦平的胳膊哭喊道:“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去,你們一快回去!記住回家可不能再鬨彆扭。她畢竟年齡小,什麼事你得讓著她!”錢素梅勸秦唐幾句就出門追晴晴去了。
秦唐有點懊惱嚷道:“媽,說實在的。你和爸那時候老夫少妻是怎麼過來!早知道這樣我寧可打光棍,也不應該再婚!”
“咱這是唱的那場戲哎!”秦老太太雙手一拍兩行老淚奪眶而出。
秦唐與前妻是大學時的同校同學,兩人剛步出校門就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前妻生前在市醫院工作,結婚前幾年。他們夫妻二人在各自的事業上打拚,都取得了值得驕傲的成績。秦唐提升為市電視台常務副台長,他前妻也擔任了市中心醫院婦產科主任,唯一遺憾的是他們結婚十多年一直未能收獲愛情的“果實”。
正當他們計劃領養一個小孩時,一種可怕的不治之症卻死死地纏住了她,他的前妻不幸得了白血球病。在最後幾個月裡前妻被迫住院治療,秦唐不得不請假守在前妻的病床前。當時台裡考慮到秦唐是單位的頂梁柱,好些工作實在是離不開他,就商議讓剛進台參加工作的年青人輪流看護他的前妻。當時晴晴剛參加工作,就理所當然地成了看護人員之一。
她在與秦唐的前妻的長期接觸中,她感受到了他前妻的善良,也發現了他前妻的才華,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她倆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臨終前秦唐的前妻緊緊握住晴晴的手不放,用最後的力氣對晴晴說,她是個好姑娘,如果她在天有靈一定保佑她永遠美麗善良,同時又說唐是個好人,是一個在事業上很有才華的人,後來想說什麼已沒有了力氣。晴晴對她的話並沒有過多的考慮,但她明顯地感到秦唐特彆地喜歡她,特彆地關心她,特彆是當他的妻子病故後。
王晴晴除了感激秦唐在關鍵時刻拉她一把外,根本沒想到能進入他的家庭,做他的第二任妻子。論年齡他長她十六歲,論資曆秦唐資深權重,她僅僅是一名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小職員,她始終把他作為長輩看待的。不僅如此,她的心早已牢固地被另一個男人的心占據著,她周圍所有的男人都無法與她心中的白馬王子相提並論。她從進入大學校門那天起,就頻頻向田家禾發出了求愛的信號。可是家禾沒有接招,甚至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在她上大二時田家禾卻閃電般地與一名小他一歲的青年女工結了婚,這使她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為報複田家禾的“無情冷漠”,她放棄了進法係統工作的機會。毅然決然報考了市電視台主持人。並在秦唐的幫助下如願以償。
進台後,她想法設法接近田家禾,把他視為自己的精神情人,生活的支柱。工作的幫手。可田家禾除了在工作上給她一點有限的幫助外,其他都被他無情地拒絕了。這使她受到了莫大的傷害。可是此時此刻她滴血的心房卻被另一支溫暖手撫慰著,那支手就是來自秦唐的手。她失落的情緒一直被秦唐時地關注著,他常常在工作、學習、生活方麵為她提供各種方便,這讓晴晴更為感動。
秦唐的妻子病故半年後。無奈、無助王晴晴,需要依靠需要安慰的王晴晴,發狠道:“不能做你的太太,不能做你的精神情人,我就做你的領導夫人!”賭氣與任性讓她同大她十六歲的秦唐,義無反顧地與秦唐牽手走進了婚姻殿堂。
結婚後,特彆是生了孩子後,麵對秦唐整天呆板的麵孔、不冷不熱態度,她也曾後悔過、悔恨過。甚至也有過離婚的念頭。但她是一個要強的女人,不想在眾人麵前承認她選擇的錯誤,最後她堅定了要做一個良家婦女的決心,好好伺候丈夫、孩子、好好料理家務,做一對讓彆人羨慕的夫妻。她第一眼看到周藝的照片放在秦唐反抽屜裡時。她的心就涼了。
“我哪一點不如周藝?”她實在無法原諒丈夫對她的背叛。在婆婆跟前她一直把這個怨恨壓在心底,為得是不讓年邁的老人生氣,可是後來她實在是憋不住了。離開大伯哥的家她直接打的去了市一中哥哥家。
全市退耕還林、綠化荒山秋季植樹活動,在岸江南麓展開。全市大中院校的青年誌願者、市直部門中層以上的近5000人參加了這次植樹活動,在家的市級領導全部到現場參加勞動。活動結束後。市委宣傳部的李部長專門提出了要求:“近期一定要把這條新聞送到省電視台播發。”最後他還補充說:“部裡出錢出車,台裡出人出素材。”
接到任務後,秦唐頓時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按常規省台對報送的新聞稿件,要求非常苛刻,一般性的工作稿件根本不屑一顧。
從植樹現場回來後,秦唐顧不上休息立刻召開了台長辦公會,專題研究報送這條新聞稿件有事宜。最後形成決議:整個稿件的策劃和編輯由田家禾負責,進省台“攻關”由趙副台長和田家禾完成。今天下午6點前務必要趕到省台。
臨散會前,秦唐特彆囑咐趙副台長說:“你先給在省台學習周藝說,要她先穩住新聞部羅主任,說你馬上就到。有情況你們直接聯係!”
秦唐草草吃了點午飯,心力憔悴的他躺在床上就進入了夢香。矇矓中他聽到一陣急促手機鈴聲,他起身打開一看是周藝從省城打來的。
“秦台,我是小周。剛才我給給羅主任聯係了,他說今天晚上沒空。您交給我這個任務太重了,看來非得您親自出馬不可了!”
“羅主任還說什麼?”
“其它什麼也沒說,隻是說沒空!”
秦唐急出了一身汗。“這個羅‘倔驢’,真是名不虛傳!”他對著手機著急地對周藝喊道,“你再給他聯係,就說我親自去拜訪他。在我趕到之前你一定要‘粘’住他!”
“秦台,我隻能儘最大的努力了!我等你,拜拜!”
秦唐氣呼呼在宿舍裡來回走動著,他剛拿起電話想通知趙台長,趙台長卻敲門進來了。
“秦台長,剛才…”
“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你趕緊通知邱主任,我們到辦公室開會!”
秦唐臨時改變了行動計劃,由他和邱主任親自赴省台攻關。
周藝是五年前考入市電視台,一直在新聞部工作。她身材苗條、頭腦機靈、能說會道,工作業績不錯,上上下下人緣也很好。就是在個人婚姻上有些不順。她自我感覺條件良好,在選擇對象上不免要挑三揀四,至今已二十七八歲的她還是孤身一人。
按照慣例,市台每年都要從台裡抽調一二名年青記者編輯,到省台學習深造。名為學習。實為加強與省台的溝通聯係。本來這次輪到王晴晴到省台學習。但她堅持自己家務多離不開,主動放棄了,秦唐就直接點名讓周藝去了省台。
下午2點多鐘,田家禾就把製作好的新聞稿件。呈送到秦唐手裡。秦唐看也沒看就招呼邱主任道:“走!”
周藝像安在羅主任身上的尾巴,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想甩就是甩不掉。
羅主任有點不耐煩地問道:“小周,你緊跟著乾啥?”
“我給你當保鏢還不行嗎?”周藝忽閃著一對杏仁眼,調皮地反問道。
“我已經說明了。今天晚上我有事,不能奉陪了。他們來了就讓他們把稿件放在新聞部就行!”
“難道我們的‘老一’來了,你也不賞個麵子?”
“這不是麵子的問題,是時間的問題!”
“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我有時間。”周藝耍起了“無賴”。
羅主任調來自己的車,接著鑽進了車裡。眼看羅主任要溜,周藝一步搶在小車前頭,一改剛才文芻斯文的模樣,怒目斜視著車內的羅主任。聲嘶力竭喊道:“羅主任,秦台長馬上就到!您真想走我也攔不住您,但您必須與秦台長見個麵!”
羅主任大概第一看到美女發怒的樣子,真被眼前的這個大娘娘給震住了。他緩緩地從車上走了下來,拍了一下周藝的肩膀。笑吟吟地道:“真沒想到美女發怒的樣子更可愛!”
周藝見羅主任的態度有所緩和,立刻活潑起來。
“羅主任,剛才是我太激動了,您可彆介意!”
“哪能!哪能!都是為了工作嘛。就憑你對工作這麼執著。對領導這麼真誠,今天我就答應你!”羅主任離開車向前走了幾步。詭秘地眨了眨小眼睛又道:“不過,小周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哈哈哈…”周藝一陣大笑,看到羅主任一直嚴肅站著,她突然止住笑聲道,“主任您說!隻要我能辦到的,您隻管分咐,保證讓您滿意!”
“一會見到秦台長你給他說,今天晚上我隻喝紅酒!”
聽到羅主任這個再低級不過的要求,周藝又是一陣竊喜。“我還以為是什麼苛刻條件哩。”她神秘地趴在主任耳朵上笑道,“今晚您就是想‘喝奶’也有人給你埋單!”
羅主任順手點了一下周藝的頭皮慍怒道:“你這個小姑娘,越學越野了!”
秦唐果真不虛此行,在酒場上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於讓羅“倔驢”張開了金口。飯後,派邱主任和周藝陪羅主任去了“彎月亮”練歌房,他把自己關在了客房裡。周藝臨出門時深情地望了秦唐一眼,就在他與周藝飛來的媚眼對接時,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近幾年,秦唐感覺“行那事”越來越力不從心了,他和晴晴十天半月就那麼一次,每次都好像交公差似的草草了事,彼此都沒有歡愉,久而久之對那事就失去了興趣,這也是造成晴晴性情暴躁的原因。但與周藝在一起的時候,特彆是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本能的衝動,就能找回陽剛男人的感覺。他承認自己已經陷入了可怕的視覺疲勞、觸覺疲勞的境地,如果不及時矯正,他和晴晴的婚姻可能就走到了儘頭。
“今晚必須趕回去,我要主動和晴晴談談!”
秦唐去省城的消息傳到了王晴晴的耳朵裡,她當即暴跳如雷:“他一定是和那個‘小妖精’約會去了!”想到這裡她決定親自到省城去會會周藝。王秋運和沈思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也沒能阻止王晴晴去省城的決心,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搬來了田家禾。
“田哥,我實在是承受不住了!”王晴晴抱住田家禾就痛哭起來,“我絕對沒想到秦唐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要和他離婚!”接著她把見到周藝照片的事向田家禾哭訴了一遍。田家禾耐心聽完她的講述後,並沒感到驚奇,而是非常平靜地開導晴晴說:“晴晴,記得西方一名哲學家說過這一句話‘我們不能阻止鳥從頭上飛過,但我們完全可以阻止鳥在頭上著窩’。你太敏感了,看到現象就當成了本質,你放心秦台長絕對不是那種人!”
田家禾的勸解暫時讓晴晴得到了一絲安慰,也許隻有田家禾才能使反複無常的王晴晴平靜下來。他倆邊走邊談,不知不覺走到寬闊的操場上。
“我相信我的眼睛!”晴晴還為自己爭辯。
“我們自己常常被眼睛欺騙!”田家禾繼續發表他的見解,“就像今晚我們倆個在一起,映入彆人的眼簾,就能演是一段離奇的緋聞。”
“我…”
“姑姑,我姑父來了!”王雪的呼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晴晴的眉頭緊縮了一下,她緊緊握了一下田家禾的手道:“田哥,你走!”
從岸江市區到河套村120公裡,但下來國道後道路變成了沙子路麵,轎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慢慢前行,秦老太要求坐副駕駛座上,在極力追詢著她三十多年前的記憶。第一次到農村的王晴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她透過車窗向外儘情地張望。
秋後的原野仍然是美麗的。沒有了高杆作物遮攔的土地一望無際,一時裸露的耕地早已被悄悄冒出的小麥嫩芽覆蓋了一層綠色,綠中泛黃的地瓜秧掙紮著呈現出它頑強的生命力;被陽光烤得通紅的小酸棗,珍珠瑪瑙般地鑲嵌在一道道山梁上;三五成行的柿子樹偶爾從眼前閃過,紅豔豔的柿子散發著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不由地讓人垂涎欲滴。
那晚,秦唐直接去了一中家屬院,他與晴晴進行了一宿的長談。他坦白地向晴晴述說了他的責任壓力、工作壓力和精神壓力,他的精神快到了崩潰的邊緣。當然他坦白了他和周藝的關係和對周藝的態度,但他堅持說他和周藝並沒越過那道防線。他的處境最終讓晴晴由怨恨變成了同情,由同情化為了信任,並決定隨他一起去河套子村。
秦唐無心欣賞路兩旁的景色,思緒早已飛到了他的兒提時代。
1968年初春,一輛來自大城市的汽車打破了河套村原有的平靜。沒走出過山裡、更不知道汽車長得是啥“模樣”的河套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爭先恐後地跑到村北一個小院落要看看這個“鐵家夥”,有些大膽的村民還伸手摸了摸它的外表硬殼,找一下汽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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