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頭一副天真的樣子,秦唐剛才的一臉愁容也頓時舒展開了。更多精彩,請前往,。他拍了拍石頭的肩膀,用緩和的口氣說:“不管怎麼說,咱都得正確理解,加快發展當地經濟的良好心願。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為何不懂這個道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時間,又說:“等會春福來了咱再認真研究這個問題。”
“我就是不明白,咱自己投資開發不行嗎?難道隻有請來的和尚會念經?”石頭還是堅持他個人的想法。
秦唐轉過身問石頭:“現在三大娘身體還好吧?”石頭說:“三奶奶身體還行,就是耳朵有點背了,腰也有點彎了。小山子過世後,他媳婦帶著孩子改嫁去了山後,從此也失去了聯係。起初我們也勸過三奶奶到黃河北翠姐那裡去,可她老人家死活不去。”
“後來三大娘的生活由誰負擔?”秦唐接著問石頭道。
“春福當上後曾聯係過鄉敬老院,讓她享受五保待遇,可她老人家死活不願意離開河套村,村裡隻好把她當五保供養起來,平時的家務都是我和春福及我們的女人輪流幫著乾。”
小山子的事讓秦唐已完全失去了登山觀景的興致,他想應該去看看三大娘:“走,咱一塊去看看三大娘!”
小山子的母親獨自住著一個大院子,是農村標準的四合院。正房和東西配房都是青磚水泥結構的平頂房,隻有南屋兩間是起脊的瓦房,這是農村建房的特點,為了便於曬糧。外門很大,足足能開進一輛小轎車,外門的兩側各放著一條長長的石頭,三大娘正坐在石頭上納涼。
唐徑直走到三大娘麵前道:“三大娘,你老人家身體可好!”老人家見陌生人和她說話,怔了一會說:“你就是唐吧,你媽剛從我這裡走。你們可都好呀?”看上去三大娘的身體果然很硬朗。這讓唐心裡多少有些寬慰。秦唐問了三大娘最近的一些情況,怕觸動老人的傷心處,沒敢多說一些。臨走他掏出300元錢放在三大娘手裡,可她說什麼也不要,說是用不著。什麼也不缺。後在石頭的一再勸說下才勉強收下了。
秦唐看到三大娘孤仃一人。不禁聯想到那個說話利落、乾活潑辣的大姐姐翠姐,如果翠姐嫁在附近村莊,三大娘也不至於這麼孤單。他清楚地記得早在1972年,年芳二十歲的翠姐跟一個放蜂的人嫁到了黃河北。現在想起來還有點為翠姐惋惜。
那年春上,碧水山半山腰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帆布蓬,帆布蓬的周圍擺放著幾十個蜂箱。成群結隊的小蜜蜂整天圍著碧水山“嗡嗡”地叫著、轉著,膽小怕蜂的人一時都不敢上山割草、拾柴禾去了。可天生大膽潑辣的翠姐怎能把小小的蜜蜂放在眼裡,每天中午收工後她總是要到山上割點豬草。為家裡減輕點負擔。
陌生放蜂人年齡三十多歲,身材細條,一雙不大的眼睛透出他的精明。儘管操一口外地口音卻偏偏長著一張甜甜的嘴,他吃住都在山上,一般不跟村裡的人打交道。
起初,翠姐也是遠遠地躲著蜂箱,遠遠地看著放蜂人戴著蜂罩收蜂蜜、整理蜂箱,但久而久之便有了好奇心:蜜蜂是怎樣采蜜的?蜂蜜又是怎樣弄出來的?帶著這種好奇她一步步地向帆布蓬靠近,還主動與放蜂人打起了招呼。一來二往兩人就成了熟人。放蜂人對翠姐提出的問題總是樂此不疲地給予解答,有時還專門讓翠姐觀看他采集蜂蜜、花粉和蜂王漿的過程。翠姐沒上幾年學卻悟性很高,看了幾次就能幫放蜂人采集蜂蜜了。有時放蜂人專門割上一堆獵草,等翠姐中午來裝,算是對翠姐幫他做工的一種回報。後來翠知道了放蜂人的一些身世:他老家在黃河以北。祖輩上就以放蜂為生,常年漂泊在外。去年冬天他們到江南放蜂時,過煩了這種漂泊生活的妻子,跟一個做竹席生意的南方人跑了。
放蜂人的不幸經曆讓翠姐陪著掉了好多同情的眼淚。每當她看到割好的一堆豬草。也出自眼前這位不幸的人之手時,翠姐那顆純淨的芳心開始在溶化。從此翠姐上山割草的次數更勤了。每天中午都能背回一大婁豬草。村裡的老老少少無不誇獎她勤快能乾,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但不久就傳出了翠姐和放蜂人相好的傳聞。起初謠言來自村裡的幾個渾小子,說親眼看見過翠姐和那個放蜂人“親嘴”,還描繪地活龍活現。當時好多明事理村民認為這是渾小子吃飽撐得胡說八道,是那些愛嚼舌根的“沒事的人”胡咧咧哩,況且老耿頭不信,三奶奶也不相信。
一天,太陽早已偏西還沒見翠姐回家吃午飯,三***心立刻收緊了,她感到有一種不祥征兆。她放下手中的活就急急找到山上來,氣喘籲籲地趕到半山腰。她剛直起腰一眼就認出了翠姐盛草用背蔞,背蔞就放在帆布蓬的一邊,接著她的心又抖了一下。
她鼓足氣力緊趕了幾步就來到了帆布蓬前。她剛想張口喊翠姐名字,卻聽到一陣“哼哼”、“啊啊”的聲音從帆布蓬內傳出。
三***心和手都在哆嗦,她搶先一步一下子掀開了擋在門前的那塊布,一個不堪入目的場麵她的麵前:翠姐和放蜂人都裸著下身,放蜂人緊緊地壓在翠姐那白麵肚皮上。
三奶奶張了張嘴一句話沒有說出就昏倒在了地上。等三奶奶醒過來時,翠姐和放蜂人穿戴整秦地雙雙跪在她的麵前。
啪!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翠姐的臉上。“你這個傷風敗俗的狗東西!”三奶奶指著翠姐的頭皮惡狠狠地罵道。放蜂人早已嚇得兩腿篩了糠,兩手不停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三奶奶狠狠地踹了一腳帆布蓬,淚流滿麵地向山下走,翠姐兩手捂住臉緊緊眼在三奶奶身後。三奶奶把翠姐從山上趕回家後越想越氣,就跑到了耿守誌的家裡,想告發那個放蜂人欺負翠姐,但一見耿守誌的麵她又犯了嘀咕:告發了他,女兒的名聲不就敗壞了?以後她怎麼嫁人?我又怎麼在河套村做人?想到這裡三奶奶又沒有了主意,後來心一橫還是讓老耿頭拿個主意吧!
當天晚上,老耿頭隻身上了山。闖進了那個帆布蓬……
看到老耿頭闖進蓬來,早嚇得放蜂人七魂跑了六魂。他撲騰一聲雙膝跪地,可憐巴巴地哀求老耿頭的饒恕。老耿頭卻一反常態、心平氣和地對他說:“你起來吧!我把翠姐介紹給你當媳婦,最近你就把她娶回家去吧!”
放蜂人先是一驚,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後發現老耿頭的表情是嚴肅的。接著他像搗蒜一樣接連給老耿頭磕了十幾個響頭。放蜂人連滾帶爬地起來。慌忙拿出兩瓶蜂王漿雙手捧給老耿頭說:“大叔,我也沒有彆的,您老就留下這個補補身子吧!”
老耿頭用手輕輕擋了一下,厲聲喝道:“這個我用不著。你留著換錢花吧。以後你們年青人做事,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做、堂堂正正地做,千萬彆乾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你喜歡翠姐就大大方方地把她娶回家去,隻是你要好生善待翠姐,彆讓她吃苦受累挨餓就行了!”說完老耿頭轉身邁出了帆布蓬。頭也沒回。
兩天後,翠姐就跟著放蜂人回黃河北老家去了。臨走前,放蜂人給三奶奶留下了兩瓶蜂王漿、四瓶蜂蜜和一瓶花粉,算是求親的聘禮。
老耿頭畢竟是個見過世麵的人,聽到翠姐的“醜事”後,儘管氣得渾身發抖,但表現得非常冷靜。他勸三奶奶道:“年青人做點傻事是不可避免的,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等我和翠姐親自談談再說吧!”說完他就隨三奶奶來到她家。當時翠姐還在床上蒙頭大哭。
老耿頭對著躺在床上的翠姐說:“你給我說實話,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愛他?”翠姐慢慢地撩起被角,滿臉羞愧地點了點頭。
翠姐出嫁後,逢年過節都沒忘了給三奶奶寄上點零花錢,卻從此沒再踏進過河套村半步。
回到春福家時。太陽已經移到了西南方向。晴晴累得都快走不動了,嘴裡小聲嘟囔唐道:“你是窮開心,受洋罪。”妍妍爬在石頭的後背上早已睡著了,晴晴接過孩子把他平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老太太串門還沒回來。春福嫂早已備好了幾道菜。
“你叫小秦把車開過來,今天早晚我都得趕回去!”晴晴從屋裡出來後小聲對唐說。
“看情況今天是回不去了。村裡人對咱都這麼熱情,咱得理解人家的一片好意吧!”
“我一件替換的衣服的也沒帶,再說這裡也無法洗澡。”
“適者生存嘛,就委秦一晚上,明天讓小秦早來。”秦唐半勸半哄地說。
晴晴真有點後悔她不該跟著來這裡。
“哎呀,妹子,彆光站著說話,來先償償嫂子煮的花生、大棗香不?”春福嫂扭動著她那水蛇腰,一手端著花生一手端著大棗,放在了天井裡那個石頭桌上,兩隻手習慣性地在圍裙上擦了擦,瞅著晴晴直看,兩眼笑成了一條縫。“妹子,你長得可真水靈,不虧是城裡人,像個玻璃人似的。”春福嫂抓了一把花生往晴晴手裡塞道。
晴晴讓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接過花生,說:“嫂子你真會誇人,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美女呢!”
“嘻嘻,你不來,我還真覺得長得可以呢!村裡人背後都叫我水蛇腰,可和你一比我就掉價了。真是,怎麼說來?噢,對了!就是那個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春福嫂說完笑得前仰後合,快步走向廚房。
她突然收住了笑聲,對著石頭大喊:“石頭,快洗洗手下廚,今天剩下的菜就交給你了,我得找大娘去。”春福嫂一溜小跑出了外門。
石頭並沒有專門學過廚藝,隻是幫忙多了就自然成了廚師。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村裡有紅白事都願意找石頭幫忙,覺得他憨厚實在、主人用的放心,時間長了也積累了這方麵的經驗。後來由於忙於生意村裡的事就應付的很少了,隻是在家時上級來人或者春福家來了重要客人他才露一手。
“唐哥,你先喝水,今天我要把我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讓你看看!一會咱哥仨得好好練練,來個一醉方休。”石頭剛想轉身進廚房做菜去。
一陣摩托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向著這邊駛來。石頭高興地說:“春福哥回來了!”說著拉著唐的手就往外跑。剛跑出院外。周春福趕到了他們麵前。唐和春福兩個二十六年未見麵的老朋友終於相聚在了一起。石頭接過春福的摩托車推進了院子裡。
介紹已成為多餘,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春福哥的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竟把唐的肩膀浸濕了一大片。春福哽咽地說:“唐,今天總算把你給盼來了,我還以為咱兄弟幾個。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有見麵的機會了。”唐不好意思地說:“剛走的那幾年確實很想你們。也很想來看看,可總覺得乾不出點成績無顏見‘江東父老’啊!後來工作越來越忙,大空沒有,小空又來不了。就一直拖到現在。說起來真有點不好意思。”接著他叫過晴晴和妍妍介紹道:“這是我的愛人——晴晴。這是我的兒子---妍妍。”
春福用詫異的目光來回審視著晴晴和妍妍,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位俊俏的小媳婦和這個天真無邪的頑童,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年近五十的秦唐是一家人啊!直看得晴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唐見春福走了神連忙提醒:“今天商談的結果如何?”經唐一問,春福才感到剛才的失態,自我解嘲道:“我以為她是你的女秘書呢!”一句話引得在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春福看上去要比他的實際年齡大五、六歲。黝黑消瘦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一幅礅壯的身材透著一股陽剛之氣,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形象。
“唐,今天你們算是給咱村帶福來了。”春福抹一把汗高興的胡須都跟著抖動,興奮地說,“今天的收獲太驚人了。上次來的那個濱海老板已同意投資5000萬元,在這裡創建碧水山莊旅遊開發有限公司。先期投資2000萬元,先建一個高標準的大飯店和一個大型停車場。”
談話間春福嫂把老太太找了回來。春福趕緊站起來給秦老太鞠了一躬:“大娘,你您老人家身體可好!”
“好好!大家都好!”老太太高興地拉著春福的手說。“真沒想到這些年咱村的變化可真夠大的!”
“現在農村的生活都提高了。”
水蛇腰給老太太舀了一盆洗臉水說:“大娘,您老先洗洗臉吧。農村條件不比城好!”
水蛇腰從廚房端上了四個菜放在了院子裡的石桌上。她拍拍春福的肩膀說“彆光顧著‘賣藥’,先讓客人吃飯。”又轉身招呼道:“大娘,妹子吃飯吧。”
春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好,咱邊喝邊談。石頭你也過來吧。剩下的菜讓你嫂子做。”
等到大家入座春福忍不住又打開了話匣子說道:“這次是真的天上掉餡餅了,縣招商局為引進這個項目派人三次到濱海,硬是把人家請回來的。也算是三顧茅廬吧。”
“你就這個毛病,光顧說話不讓人吃菜。”春福嫂上菜時看到丈夫隻顧說話。怕照顧不好客人,提醒春福道。
春福正在興致了。讓她一打岔,打斷了他的思路,一急火就上來了:“老娘們家懂什麼,整天就知道吃。該乾什麼乾什麼去!”春福嫂討了個沒趣,守著客人又不好發作,隻好白了春福一眼憤憤地走開了。她去廚房換回了石頭。
“你們談你們的,我們吃我們的,都誤不了。”秦老太太為了緩和尷尬局麵插言道。
春福也覺得剛才自己太衝動了,笑笑說:“不好意思,我最煩的就是老娘們插搭事。男爺們說話,你就光聽,她老是犯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