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話問的,好像他跟賀叔叔沒什麼關係,展顏沒回答,反倒問他:“賀叔叔不是你爸嗎?”
“對,怎麼?”
她想了想,說:“你為什麼不問我怎麼認識你爸的?”
賀圖南一臉正經:“對哦,那你是怎麼認識我爸的?”
展顏實話實說:“他跟我媽是老朋友,我媽生病,賀叔叔幫了很多忙。”
賀圖南眼睛閃爍不定,他笑了笑,對她說:“學習去吧,等著以後好還錢。”
展顏猛得抬頭:“我說到做到。”
賀圖南本來都要走了,他側過身:“有些東西不是用錢算的。”
夜裡,雷電大作,展顏驚醒,拉開窗簾正好瞧見一道閃電直直劈開墨色的天幕,城市高樓的輪廓,像尖戟。很快,雨點劈裡啪啦砸到玻璃上,她開了燈,去衛生間的時候發現月經到訪。
一夜都沒怎麼睡好。
第二天,小肚子酸酸漲漲的,油條沒吃幾口展顏就吃不下了。
雨變小了,可還在下。
公交車上,有人抖著淋爛的報紙,給旁邊的人看:“瞧瞧,還他媽跌著呢,這三伏天裡頭,我這心倒涼透了。”
“你這就怪不得彆人了,現如今得買什麼?科技股啊,隻要跟什麼互聯網沾邊兒那就是牛股!”
“你那綜藝股份也不行呐,上個月月底衝到六十六了,不照樣暴跌?”
車裡一陣哄笑,有人說:“綜藝以前是倒騰服裝的!”
展顏看過去一眼,不知道說的什麼事。
“他說的是股票。”賀圖南開口,這個夏初,美國轟炸了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炸死了我們的記者,滬指一路下跌。
等到六月,B股印花稅降低,人民銀行降息,大家的信心又回來了。
賀圖南這個暑假,一門心思研究股票,家裡訂了財報,他手裡有點壓歲錢,正好用上。本來想拉上徐牧遠,可他賣筆記賺的那點兒錢禁不起賠,隻能放棄。
展顏則一下想起跟爸一起進城看媽的那次,公交車裡,人山人海,她記住了“龍頭股”,可股票是什麼,她不懂,她想起元旦的事,出神的看著車窗,玻璃上的雨,蜿蜒下去,像淚水。
不過半年單一個月,看媽的事,渺遠得像小時候了。
賀圖南發現,他說完股票後,展顏的神情就慢慢變了,有些憂傷,眼睛霧蒙蒙的。她又沒炒股,賠再多也賠不了她,她這是怎麼回事?
他一直盯著她,等展顏稍稍彆過臉,賀圖南立刻收回目光往窗外看去。
下了車,展顏覺得肚子不舒服極了,她一路忍著,底下黏黏糊糊往外湧。
“怎麼走這麼慢?”賀圖南在前麵撐著傘,駐足回首。
展顏衝他抱歉笑笑,臉色有點蒼白。
她背著書包,去五樓上課,賀圖南就在一樓麥當勞看報紙雜誌。九九年的時候,能吃一頓麥當勞,是很洋氣很有麵子的事情,這對賀圖南來說,習以為常。
兩小時的課,對展顏來說無比漫長。
她來找賀圖南時,他坐靠窗位置,正在紙上寫寫畫畫研究著財經期刊。
“下課了?”他抬眼看到她,挪走包,示意她坐坐。
外麵雨又大了。
展顏用的劣質衛生巾,家裡帶的,又厚又悶,背膠死死黏在內褲上,一扯,棉花就出來了,剩一層塑料怎麼也摳不掉。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舍得換,上頭墊了紙,紙透了換紙。
血不知什麼時候弄到了褲子上,又順著腿根,緩緩往下流。
她耳朵滾燙,書包半耷拉著擋住臀部。
賀圖南見她傻站著,眉毛動了動:“等雨小點兒再走。”
“我想現在就走。”
賀圖南一副你真夠難纏的表情,他起身,把雜誌收進書包,要了份炸雞腿給她,他知道她家裡窮,所以可能格外喜歡吃油炸食品。
展顏一點胃口也沒有。
“書包很沉嗎?”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