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北方有雪 縱虎嗅花 7246 字 2024-04-24

展顏無話可說,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背叛了家鄉,好像那裡真的不值得再回看一眼,選場地時,家鄉沒有嗎?有的,她念小學時,有個老光棍,院子打理得乾乾淨淨,種滿月季花,好大一棵,都成樹的模樣,他門口鋪了山上拉來的石頭,敲敲打打,弄平整了,下雨也不怕黏,又有一株不辨年份的榆樹遮陽,燒上兩大壺開水,這門前樹下,便成了人場,拉呱的,打牌的,什麼都不做看看聽聽也要來湊熱鬨。

後來,老光棍死掉了,石頭做的房子本來一百年也不會壞,可沒人住,三年五載就坍塌了,沒有活氣撐著,它也寂寞的,好像世間沒什麼可再留戀,索性倒下,留與荒草。

展顏本想把這人場激活,可她要怎麼跟老師講?跟賽場的評委講?我們那裡的人場,有棵樹伏天裡能擋大太陽,就夠農民的了。還需要彆的嗎?什麼喚醒感知,對鄉下人來說太遙遠了,不需要那麼複雜的。你們想的那些東西,在農民眼裡,也許是可笑的。

不過他們不值得被注意被看見罷了。

幾經猶豫,她也最終放棄這個場地,她有些愧疚,這些東西不可說,隻能放心裡。

連著一周,一滴雨也沒下,乾熱乾熱的,學姐講,你們這裡真好一點不悶,展顏說,學姐我怕你不習慣呢。

習慣習慣,就是灰塵比較多。學姐沒好意思說,這裡大街嗆人。

兩人晚上湊燈下討論,總結,有時候觀點不一樣,說到半夜,天上星子都要睡了,屋裡還亮著一抹昏黃。

學姐走這天,展顏送她,學姐說有事的話你找網吧給我留言,我看到會回複的。

火車隆隆開走,順著鐵軌,展顏看了會兒,窗戶玻璃抬起,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滿臉油光,她也不曉得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鐵路真長,這月台,也不知迎來送往了多少悲歡。

回到家時,門是開著的,她知道賀圖南肯定在,躡手躡腳進去,把簾子一放,才見他在藤椅上合眼假寐,兩條長腿伸好遠。

外頭蟬那麼聒噪,反倒讓人睡得香甜,她坐他旁邊,手指虛虛順著濃眉一路往下,到嘴巴那裡,想什麼,展顏忽然紅了臉。

小鍋小灶,小瓢小碗都靜靜呆角落裡,簾子微動,想必是熱風掃了個邊兒,她托腮凝神,隻是看著賀圖南,那些令她惘然疑惑的東西暫時忘卻。

一聲貓叫,懶懶的,又悠長還有後續,展顏起身,悄悄去趕,等回來,對上賀圖南端詳的眼,他鼻音帶笑:

“你這穿的什麼,去工地了嗎?”

展顏說:“我以後說不定真得下工地。”

“學姐走了?”

“走了。”

賀圖南便把她拽到懷裡來,一邊揉,一邊說:“過幾天我跟爺爺去接爸,你在這等著,爸安頓好了,我再帶你去看他。”

她發出黏膩的一聲來,賀圖南笑了句:“我當外頭有貓叫,原來,貓在這裡。”嫌她褲子費勁,手從鬆緊帶那下去,一路平原,直接鑽進了水草豐茂之處。

“爸要是知道了,你猜,他會不會打死我?”賀圖南坐起來,在她耳畔說,展顏弓起腰臉紅透了,氣息微弱,“你打算怎麼說?”

“不說。”賀圖南哼了聲。

展顏被弄得不上不下,沒忘看簾子:“你去閂門。”

賀圖南抱起她,她兩條腿順勢盤在他腰間,等到了裡間,她被放倒,才扣著他肩膀說:“要告訴賀叔叔的,不然的話,他老讓你拿我當妹妹看。”

他微微一笑:“那就讓爸活在幻覺裡好了。”沒給她準備,來勢洶洶,她那兩道秀氣的眉毛一下擰起來,氣他**躁,給了一巴掌。

這一下,惹得他愈發狂浪放肆,外頭**,隔著簾子,陽光也透得滿世界亮亮堂堂,潔白曲線時而凹下去,時而凸起,像不儘的峰巒,汗液染的一屋子如江南梅雨天,黏糊糊,濕漉漉,真是要**。

等屋裡靜下去,展顏想拿開他壓上的腿,他動了下,見她穿衣服,手在後背那勾了勾,似作挽留:“陪我一會兒,待會我幫你洗。”

她兩腿直打顫,頓了頓:“賀叔叔那邊,你不說我說。”

賀圖南起來,把人又按回床上,拿起蒲扇,一搖一搖的給她扇風。

“說什麼?說你剛拿通知書,我們就上床了?你是想我死的快。”

“你怕了?我都不知道你怕什麼,我當然不會什麼都說,

就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了。”

他嗤笑:“你想的太簡單。”

“為什麼?”

“因為我了解他的心思,”賀圖南黝黑的眼,透露些捉摸不定,身體卻是懶散的,他看向她,“顏顏,我們先瞞著,爸那樣對我……”

話說一半,覺得還是不跟她說那些的好,她最好永遠不知。

展顏沉默片刻,說:“我也隻是想告訴賀叔叔,你家裡其他人,慢慢說的好,但瞞著賀叔叔我覺得不好,我不想騙他,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等你再大點兒,過了二十歲,至少過了二十歲。”賀圖南喃喃,他不是在逃避,他敬重父親,從不想讓他失望,但他知道,這家裡隻能有一人說了算。

“這次聽我的,”賀圖南在她額頭親了親,“機會成熟,我一定跟爸說。”

展顏不響,他低頭看看她,“相信我好嗎?我有數。”

一連幾天,賀圖南索取無度,到接賀以誠前一夜,他簡直瘋了,展顏連連求饒,他置若罔聞。

早晨下了陣雨,一路窗外流著翡翠似的綠,賀圖南開車,車裡坐著爺爺和姑姑。

“脖子那是怎麼了,”賀以敏眼尖,“蚊子咬的?”分明是個牙印,很重,一直到肩膀,被遮在t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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