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傷病(2 / 2)

鏡中雲鬢 虞渡 3926 字 9個月前

“咳咳咳…”一出樓觀台,宣寧忍不住彎著腰一串兒咳嗽,那殿中央立著個冒青煙的饕餮煉丹爐,不知在煉些個什麼。

送她出來的樓觀台長史垂著背脊,上下作揖,忙不迭地告罪,“殿中所煉正是官家的益血補氣丸,不曾想殿下親至,未能提前安排,損傷鳳體,罪不可恕,請殿下降罪。”

長史常在爐旁看管,衣衫發梢都是香灰兒味,宣寧站著不算近,卻還是承受不起,用絲娟輕捂口鼻,囫圇道,“好了好了,回去吧,既是官家喊你們煉的,就好好看著去,不必再送了。”

待快走到大明宮,那“鬼祟”卻並未被壓製住,宣寧不自禁地眺望著含元殿的方向,再也移不開腳步。

她捏了捏袖間,強壓著心頭不斷湧動的淒苦和惆悵,歎了一口氣,低聲問道,“你是想見阿耶麼,朝會未散,此時不便往前朝去的。”

李意如道,“我知道。”

她立在風裡,聲音哽咽著,喉頭顫動幾許,又喃喃道,“自離開長安那日起,我就再也沒見過父兄,死訊傳到長安五月後,阿兄曾獨往膳州祭我,見禮時,我就被楚郢綁在屏風後頭,咫尺天涯,不過如是。”

宣寧輕輕一顫,問道,“長安與鄯州有萬裡之遙,阿兄獨去,身子可吃得消?”

李意如似乎沉溺在回憶中,沒有細想“她”這句話,也沒有回答。

不知望了多久,大明宮傳來下朝的鞭響,身體中不屬於她的悲戚更是濃烈如同陳酒,激得她幾乎支撐不住身體,憐光見狀忙上來扶她,“殿下,此處風大,是否身體不適?”

宣寧掙了她,自語道,“這沒由來的傷情究竟從何而來,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變得像你這樣多思多愁,還能好好過日子嗎,豈不是每天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

她又歎氣,瞥了一眼瑟瑟發抖又垂眼觀鼻的青衣們,說道,“你既選擇苟活,又何必總是自憐自艾,你過得好,才是最大的報仇,唉,行了。”

她捏了捏香囊,皺著鼻子咻咻,“看來你不是尋常鬼祟,我也大方些,給你些與我親族們相處的機會罷,免得你時不時哭著,我鼻子也難受。”

——

李冊和李翠微這幾日沒人抽查功課,整日裡隻管跟著騎射師父在後山緩坡練習弓箭和騎術,兩人新得了小馬駒,熱熱烈烈地期待每日的開課。

李意如陪著裴緲挑選新春布料回來,正遇見姐弟倆個滿身臟汙地在烈陽下洗刷馬駒上的泥土,姐弟倆個個頭、模樣都極其相仿,兩張笑臉似比驕陽還熱烈,李意如忽得想起那隻有一麵之緣的“兒子”楚遂,從前太過相信楚郢,或也不甚在意,根本不知那孩子究竟從何而來,而他的父母又在哪裡。

隻是倆個孩子渾身泥點,新做的雪白騎服成了灰色,眼見是不能再穿了。裴緲一向節儉,臉色很是不愉,開口斥責,“這幾日是縱得你倆人無法無天了,謝先生曾說,‘君子無垢無塵’,他才不在幾日,你們倆個就弄得這樣汙七八糟,不成體統!”

李冊比之阿姐略靦腆一些,他小臉微紅,頓下手中動作,先見了禮,後又反駁,“母親,謝先生所說‘無垢無塵’並非指衣裳與形容,而是指君子心性潔淨,至純至清。也就是說,隻要一個人心性高潔,不落俗物、不染塵埃,即使是渾身烏糟的乞丐,亦可稱為‘君子’!”

李意如望著天,隻祈禱這直腸子的小侄兒有個好運氣,裴緲果然氣得倒仰,提高了聲音,問他,“你讀幾天書就開始訓斥母親了?”

李翠微聞言知道不妥,見弟弟唯唯諾諾還想再辯,便一掌狠狠拂在李冊腦頂,清脆的一聲敲擊,可憐李冊好似腦袋空空,窘在那裡不知所措,李翠微翻著白眼斥責,“母親教訓,咱們應當照做。”

她壓低了聲音對李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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