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麻衣老者當先而行,錦衣公子挑著擔子跟隨在後。此時已經接近宵禁,路上行人稀少,要是在白天,這一幕一定會吸引很多人的眼球。
“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壓斷腰,這句話當真不假。”葉歡在軍中不是沒有挑過擔子,但想和老者一樣輕鬆寫意,且滴水不漏,真正做起來卻是極難。
前兩裡路,桶中的水灑了兩次,葉歡一直在找那種行動間平衡的感覺。腳步如何肩上的擔子才能震顫得當,如何程度的震顫才既能借力又能保持桶中水麵的穩定?
感覺,控製入微就是一種感覺,對了你就懂,不對怎麼做也沒用。
腦海中回憶著剛才老者的動作,再過了兩裡地葉歡開始找到了那種節奏。接下來他的扁擔也震顫起來,發出帶著某種旋律的“吱呀”聲,這種聲音聽得越來越舒服。
到了六七裡地,老者忽然停下了腳步,葉歡也隨之而停,二人幾乎同步。
老者微微頷首再度負手前行,葉歡繼續跟上,“吱呀”聲再度響了起來。
“大公子天分之高,老夫平生所見隻有一人可比,難怪有如今威勢。”老者聲音傳來。
“老人家謬讚了,歡運氣好,今天所見正有所感。”葉歡腳步不停一笑道。
“運氣?卻也不差,前麵兩裡就是寒舍,請大公子喝一杯粗茶吧。”
“多謝。”葉歡說著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幅畫麵。
老者所居的院中,一個白衣少年持槍而立。白衣勝雪,槍透銀光,少年濃眉大眼,英俊非凡。等到葉歡入院,老者介紹之後,少年迎上來叫了一句師兄。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師弟想要學得會,就得陪著師兄睡。”
想象著那個美妙的畫麵,葉歡不由笑出聲來,師弟?多麼親切的稱呼啊。
可惜天下之事,八九不遂人願,等到了老者的院落,葉歡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沒找到第二個人的生活痕跡。
一盞油燈,兩杯淡茶,老者和葉歡對坐客堂之中,稍稍沉默一會兒前者便笑問道“以大公子眼力,當能看得出老夫是何人了吧?”
葉歡聞言肅容起身,麵對老者深深一躬“小子葉歡,見過童淵老師,老師大漢槍王之稱名不虛傳,歡亦要謝過當年授藝之德。”
假如說長街之上對視的第一眼大公子還有點疑惑的話,之後再見老者行動中的功底就已經能確定,此人便是幼年教過他棍法的神秘老者,亦是潘鳳公孫瓚口中的童淵。
“大公子萬勿如此客氣,一切有果,自然有因,老師二字,老夫擔當不起。”
“老師不提,弟子不問。當日之德,今日之感,豈不足當一個師字?不瞞老師,弟子平素亦有自傲之處,莫非歡之資質悟性,不能列老師門牆?”葉歡繼續堅持。
“好,當仁不讓,不愧定邊葉郎。老夫方才就說,大公子悟性當世少有。”童淵讚道。
“老師,你說還有一人能與弟子比肩,卻不知是師兄還是師弟?”葉歡等的就是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