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從前出身或許不富貴,但應當見識過些世麵,身體狀況也算良好,也許還讀過書,生哥的書本她初時看不慣上麵的文字,卻能看懂意思。
如今也都看慣了,寫是有些生疏,多練練倒也還能見人,有時還會莫名寫出一個兩個缺了筆畫的簡單的字,她卻知道這是個什麼字,也知道同哪個字的意思,莫非她連文字都跟人不一樣,還是會憑空造字?
七想八想的,老牛低著頭,享受她輕柔仔細地擦拭,很快擦乾了,今穠把布拿開,準備拿去洗洗,老牛頗通人性,抬了抬腦袋用角輕輕頂了頂她手臂,似是挽留也似是謝意。
今穠笑著摸摸牛的腦袋,“洗洗就回,雨若不停,你便一直留在這屋裡不用去乾活了,我就隻能一直陪著你待這裡,到時候你可彆嫌我煩。”
她說完,笑著拿毛巾離開,去屋簷下的小水盆洗毛巾。
瑜大寶拍拍老牛的腦袋,語氣有些羨慕有些感慨,“也就你和我四叔有榮幸得穠穠這麼溫柔對待。”
“穠穠多好啊,她講話真好聽對不對?……”好聽得不像話,說的話好聽,聲音也好聽,一句溫柔也不足以稱道,她是又溫柔又風趣還帶著點城裡貴族女郎特有的嬌嬌之氣。
他長這麼大,是沒見過多少世麵,可他覺得,便是連城裡最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也不及穠穠半分,穠穠應當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他四叔是有天大的福氣!
若是那年……到河邊收魚鉤的是他,救穠穠的是他,會不會穠穠就會許給他,以他的媳婦的名義在這個家住下?
畢竟他與四叔年紀也相差不大,穠穠甚至小他一歲。
隻是隨後又想,他是癡心妄想了吧!四叔雖然身體差點,但他好歹是讀書人,他一個大字不識的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許得穠穠?
穠穠雖來曆不清,但她有時連四叔的書都能拿來看,他甚至見過穠穠和四叔私下辯論、練字、讀書說典故……四叔自小便是神童,他這麼聰明的人,有時聽穠穠講話都會聽得津津有味,可見穠穠不一般。
這些事他從來不敢跟家裡人說,因為自家貧窮,以全家之力供養四叔讀書,給予厚望讓他考科舉,他的書本筆墨時間都甚為寶貴,怎麼能浪費在穠穠身上?
而穠穠是女子又怎麼可以懂這麼多,若是野心大了不安於室怎麼辦?對於四叔和穠穠來說都不好,於是他便埋在心裡不敢說。
今穠洗了布巾,晾在窗邊,回頭見十五六歲的少年怔怔望著門口發呆,笑著揮揮手,“回神了,門口有銀子撿?”
瑜大寶不好意思摸摸腦袋,“若是有,我早飛奔過去了,可門口的景雖撿不著也換不回銀兩,卻是比金銀珍貴多了。”
今穠以為這小子說的是自家的景是這老破房門口這一片院子,哪有金銀比自己老窩值錢的?便也點頭,讚同道:“確實,金銀再好,不及自己的家。”
瑜大寶知她誤解了,心下感歎穠穠的純摯,也不知穠穠以前是如何的家境,雖漂泊無依,卻從不視錢財為重,在她眼中,人、感情遠遠比金銀貴重得多。
但她哪裡知曉,若真有貴重銀兩,把這老破房子賣了也不可惜,重新置辦更大的宅院,豈不逍遙快活?
可在穠穠眼中,這房子是自個兒家,住久了自是有感情,這種感情怎麼能是金銀可比?
瑜大寶喝了碗涼水解渴,水是井裡打上來的,後山有汪活泉是山頂瀑布落下的,村人都說托了山泉的福氣,村裡井中之水也比外邊的甘甜。
喝完水,瑜大寶和今穠打了招呼,又要跑去地裡頭幫忙了。
曆來除了秋收,就屬春耕最忙,家裡除了穠穠和四歲的小侄女,其餘人等小至七八歲的都去了,能多乾點是一點。
看眼邊上玩泥巴的小娃娃,“不許搗亂,在家要聽穠穠的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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