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後續(2 / 2)

回頭見孟秋還在猶豫,就道:“不然這樣,回頭我教你煲湯,東西切切放鍋,多放點蔬菜,就是一道菜。”

孟秋想了想,這個好,這個聽起來很簡單。以後二哥要是忙,她提前做好,等他回來就可以直接吃飯。

“那你記得告訴我每種湯,用咱家的勺子,放幾勺鹽,我都記下來,以後按‘說明書’來,保管鹹淡不會出問題。”

季嶼說好。

他心想回頭弄個煤爐子回來,火不滅,晚上燒水,白天她要是煲湯,就讓她放爐子上,鍋裡加上水

、加上鹽,放上去就行,多煮一會兒,少煮一會兒都沒關係。

季嶼較原計劃回來得遲,沒吃上油炸大白菜餡的包子,不過還有孟秋從省城國營飯店帶回來的魚塊燒豆腐。

今天他們吃的就是魚塊燒豆腐和土豆絲。

飯桌上,孟秋和季嶼說起她在省城撞見的那場批/鬥。

“他們真的好過分,國慶同誌說領頭的那個還是被批/鬥的爺爺以前的學生……”

季嶼突然問:“你說那個被批/鬥的老師叫什麼?”

“高順昌,順利的順,昌盛的昌。”

孟秋見他神情不對,問道:“二哥,你認識?”

季嶼道:“三營一連長家嫂子就姓高,也是一個老師。”

孟秋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季嶼道:“吃完飯,我去問一句。”

沒想到還真是高嫂子的父親。

高嫂子聽了消息,當即就要往省城去,可是這個點,到省城的車早就沒了,一連長趕忙追出去。

片刻後,一連長半抱著她回來,高嫂子又著急又擔心,見他阻攔,一下一下地拍在他背上。

一連長說:“現在沒車了,明天,明天一大早,我陪你去!”

高嫂子心急如焚,彆說一晚上,一時半刻也等不下去。

見狀,季嶼拍拍一連長的肩膀:“給你一天假。收拾一下,去駐地門口等著,我去找團長借車。”

他們團長是有配車的,一連長大喜,連聲道謝。

兩人連夜趕去省城,第二天回來,高嫂子眼眶通紅,剛走進家屬院,人就暈了過去。

衛生員來檢查,說她是急火攻心,按了幾下,人醒了過來。

家屬院裡平時小摩擦不斷,但遇到大事,大家不含糊。

高嫂子暈過去的時候,一連長慌的六神無主,還是看見的幾個嫂子七手八腳把人抬了回來,讓一連長趕緊去叫衛生員。

後來其他人聽說高嫂子出事了,也陸陸續續跑過來,這會兒,高嫂子醒來,家屬院的嫂子們幾乎都在這兒。連馮大娘,平時不是在占便宜,就是在占便宜的路上,今天都暫時休息,跟過來看看。

大家見高嫂子醒來,都道:“好了好了,人醒過來就好。”

有人就關心道:“玉蘭,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急成這樣?”

高玉蘭一張口,話還沒說,眼淚先下來了。

她嗚嗚痛哭,人都快哭暈過去,眾人勸的勸,安慰的安慰,好容易平複了一些,大家這才知道原因。

原來是她爸出事了。

她爸是高中老師,教過蘇文,以前這很正常,現在就生出事端了。

前段時間她爸就被人舉報過,說他發表過不當言論。所謂的不當言論是啥呢?其實就是他以前上課的時候,提過蘇國人的生活。他就是由教材上的課文拓展,隨口那麼一提。在舉報人嘴裡,就成了他故意鼓吹國外的生活,對國內的生活不滿。

那次之後,她爸怕再出是非,把家裡所有和國外相關的書籍資料全燒了,連教材都沒留。然而人家就是盯上了他,他燒書都成了毀滅證據,罪加一等。

她爸書是教不成了,被罰去掃廁所,三五不時還要被拎出去批/鬥。

怕連累他們,她爸媽一直瞞著他們,這次要不是他們找過去,還不知道家裡出了這麼大事。

高玉蘭哭道:“我爸都五十多歲了,一輩子的體麵人,還不知道能撐多久……”

她爸媽就隻有她一個孩子,他們這次過去,她爸媽還讓他們趕緊走,不要管他們,她怎麼能不管啊?那是她爸媽啊!

高玉蘭心裡還有一個害怕,她真怕她爸媽為了不連累他們,會想不開。

想到這裡,她更加忍不住放聲大哭。

哭聲傳到外麵,聽得人心裡發酸。院子裡,一連長的手指抖了抖,夾在手裡的煙差點掉了。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和季嶼說了幾句掏心窩的話。

“營長,不瞞你,我是真感謝我老丈人丈母娘!”

“我是農村出來的,小時候我爹就去世了,是我媽辛辛苦苦把我們兄弟姐妹四個拉扯大。我們長大了,我媽的身體卻垮了。”

“我媳婦跟我在一起,沒嫌棄過我家的條件,知道我弟弟妹妹還沒結婚,主動提出把我的津貼寄一半回去。那年我媽重病,舍不得花錢,我媳婦知道,愣是回去把我媽接了過來。”

“就在省城大醫院,還是我老丈人聯係的,當時住院,我有任務過不去,我媳婦要照顧孩子,是我丈母娘去照顧的我

媽。”

“我老丈人丈母娘對我,說是對親兒子也不為過。”一連長搓了搓臉,“他們讓我不要管,營長,你說,我要不管,我還是個人嗎?”

季嶼嚼了嚼嘴裡的薄荷葉,問:“你打算怎麼管?”

一連長發愁:“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脫了身上這層衣服,我也得管。”

季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他過來,兩人走遠了一些,他低聲說了幾句。

回去的路上,孟秋問他們剛才在說什麼,季嶼道:“給他出了個主意。”

“什麼主意?”孟秋好奇,沒過多久,她就知道是什麼主意了。

駐地在山裡,條件艱苦,隻有小學,沒有初高中,孩子上學很不方便,首長一直想在駐地搞個初高中,苦於沒有老師。

能教初高中的,至少要是高中畢業的,這年頭,高中畢業還真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

城裡的人不願意來,駐地這個條件,到這兒來,跟下鄉差不多了。一來二去,首長的想法一直沒能實現。

高父就是一個高中老師,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教師,高母也能教教語文。

這兩人與其在城裡掃廁所,不如到駐地來發揮餘熱。

季嶼讓一連長去找領導,提議把初高中辦起來,以缺老師為由,把兩人調過來。不經過當地革委會的手,這邊調令一下,那邊就把人接過來。

一連長傻乎乎地問:“那要是人家不放人咋辦?”

季嶼白了他一眼:“白天接不走,晚上不會?”

“啊?營長你的意思是……偷?”

“調令一下,那就是我們駐地的人,怎麼接人還用跟外人報告?”

“哦——明白了。”

一連長深刻領會營長的意思,貫徹執行得很到位,很快就把人給“接”了過來。

當然,名義上,高父高母還屬於問題人員,他們到駐地來,屬於勞動改造,沒工資。但對兩人來說,眼下能有一個安寧的地方,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了。

兩人得到了一個避難的地方,駐地得到了兩個高中老師,可以說是雙贏。至於遠在省城的某些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出氣筒不見了,是什麼感覺,就不知道了。

頭發花白的老夫妻來到駐地,互相攙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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