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緣在心中反駁自己。不可能,阿芙哪像顧蓁蓁一樣情竇早開。
可、可她已經十九歲了,難免會對男子心生情愫。
一定是司命先勾引的她!阿芙什麼都不懂,就這麼輕而易舉被他連哄帶騙,騙到了手!
不過……顧修緣回想起方才司命被揍的樣子。如果說打是情罵是愛,那阿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
顧修緣想不通,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總是沉默寡言,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說,默默的幫他,替他著想,從小到大都懂事得讓人心疼。他以為現在的阿芙比過去開朗了很多,看來自己對她的關心還不夠。忙過這段,他決定多留在長生宮陪陪他們。
這時,阿芙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顧修緣趕忙上前,極為關懷的道:“阿芙,你醒了。可有不適?千萬不能一個人忍著。”
她低垂著雙眼,搖了搖頭。
“那就好。”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厭煩自己似的,“阿芙啊,那個……大師兄給你做了你愛喝的蟹黃粥,你彆動,我去給你拿。”
“大師兄。”
聽到她喚自己,顧修緣迅速回身,急切的問道:“是不是今日動用元氣過多,傷——”
還未等他說完,阿芙忽然撲到他懷裡,輕輕啜泣起來。
顧修緣心疼得要命,手足無措的輕撫她柔順的發絲,“怎的了,怎麼哭了。莫非是魔道將你推到魔尊這個位置上,你感到不堪重負?我也曾和肖先生說過,你年紀尚小,不應當肩負如此重責。你彆擔心,我這就去離恨天,讓他們另擇人選。”
阿芙搖搖頭道:“不是,他們待我很好……我、對不起,不該那樣說你。我、我沒有討厭大師兄……”
顧修緣一直高懸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他眼眶有些濡濕,語氣溫柔似水,“無妨,無妨,隻要你沒事便好。但你要答應大師兄,即便有天大的事兒,你都要告訴我。”
阿芙猶豫了一瞬,還是點了點頭。
翌日,長生宮的甬道上冷冷清清的,隻有桃李書院充斥著孩子們歡聲笑語的聲音。阿芙拿著掃帚掃了會院子,就遠遠的坐在台階上看著他們發呆。
沒多會,小頌就叫她一起采些靈芝草,說是煉丹房的師兄們需要,於是兩個人背著背簍,去了招瑤山後山。
小頌穿著乾淨的白衫,梳著整齊的發髻,他性子寡淡,眉目秀逸,兩個人出去,總有人說他是她師妹。他還是像小時那般少言寡語,可阿芙覺著即便他什麼也不說,能呆在他身邊都讓她覺得安心。
“阿芙姐姐。”
“嗯?”
他從背簍裡拿出一袋青團,“大師兄做的。”
算了算,自從肖賢和慕紫蘇忙起來後,她就再也沒吃到最愛吃的青團。她接過後放在嘴裡咬下,軟軟糯糯,香甜的豆沙盈滿唇齒。
兩個人背靠在大樹旁吃了起來。
“彆動。”小頌說著,拿出手帕輕輕幫她擦去嘴角的豆沙。
“謝謝你啊。”
她低垂著眼簾,淚水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阿芙姐姐,你怎麼哭了……”
她搖了搖頭,揚起一個笑容,“沒事,大師兄做的太好吃了麼。”
“阿芙姐姐是不是和大師兄吵架了。”
“……”
“雖然我不知是何原因,大師兄或許也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可我不希望阿芙姐姐因此而生大師兄的氣。他應當比任何人都愛著我們。有時我時常想念小雅姐和冬青姐,”他沉如墨的雙眸望向天空,“哪怕長生宮不是天下第一,大師兄也不是七星搖光君。隻要和你們在一起,對我而言便足矣。”
阿芙怔怔的凝視著他的側顏,忽然覺得他說這麼多話真是破天荒。
“我不想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了。”
林冬青去世時,小頌隻有不到五歲,顧修緣騙他說,冬青找到了她的父母,回家去了。這個謊言大家一直騙他到今日,小雅死時亦然。阿芙現在才知,小頌從來什麼都知道。隻是他不說罷了。相比起顧修緣,他對哥哥姐姐們的愛,不必他少半分。
阿芙忽地用力抱住了他單薄的身子,哽咽道:“放心吧,我們絕不會離開你,離開長生宮!”
小頌勾勒出一個淡淡的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這時,一隻小小的,用紙疊成的鶴,順著微風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正好落在了阿芙的頭頂上。小頌拿過來在手裡端詳,“這是什麼。”
阿芙也瞧了瞧,她從未見過這樣精美的紙鶴。
忽然間,一陣大風刮過,數以百計的紙鶴呼啦啦的飛了過來,將二人的半截身子都埋了起來。
“這、這到底是誰做的!”
話音剛落,阿芙就看到旁邊的草叢裡探出了半張臉,他笑的時候,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像隻狡猾的狐狸。“嘿嘿,不生我氣了吧?”說著,他向攏起的手心裡吹了口氣,一隻漂亮的紙鶴向阿芙飛了過去,剛好落在她的頭頂。
——怎麼又是那個討厭的司命!
他從草叢跳出來,彎腰上下打量著小頌,“咦?這是你哪位小師妹,生得這樣標致。”
阿芙慌忙把小頌護在身後,“他是我師弟。”
說罷,她趕緊低下頭。昨日顧修緣跟她說了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痛揍司命一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丟人。而阿芙卻絲毫不記得,司命到底說了什麼,才會惹得她那麼生氣。
阿芙的臉頰通紅一片,熱得都要噴蒸汽了,“昨天,昨天是我不好。”
“那本大人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好了。”
“……”
阿芙總覺得不太對啊。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司命的嘴裡已經塞滿了青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