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再次化作一片白光。
她聽到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卻沒有一絲恨意和殺戮的氣息,十分釋然而寧靜。就像是見到了一直以來,想見的人。
我為了對抗八部眾才會成為黑暗,淪落為醜陋的魔獸,不得好死。可你,已經足夠強大了,你是阿修羅血脈的驕傲。我的女兒……
醒來時,慕紫蘇發現自己臉上滿是冰涼的淚水。
她並不知道那句話羅睺是說給誰聽的,可她卻莫名的傷感,眼淚控製不住的落個不停。
肖賢懷抱著她,心事重重的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他現在才知道,羅睺的一魂一魄之所以不肯消散,隻是因為他對八部眾殺死她的仇恨,所形成的執念。
直到看到她安然無恙,才終於得以超脫。
她對著血池咬牙切齒道:“魂飛魄散算是便宜你了!讓你欺負阿芙!不要再讓我碰上你,不然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嘴上這麼說著,可隻要想起那句話,那個夢境,她心底就升起陣陣酸楚。或許是因為,那個人,還有一點良知吧。
司命和顧修緣累得氣喘籲籲,癱坐在一旁,司命抱著阿芙喜極而泣,道:“他死了,不需要毀掉什麼牽魂絲了,你自由了,阿芙。”
阿芙咬著唇瓣,哽咽道:“謝謝……謝謝你們……”
顧修緣看著相擁的二人,不自覺的在心裡笑了笑。又看向慕紫蘇和肖賢,突然感受到了孤家寡人一詞的淒涼。
正在這時,一旁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天神造人的壁畫突然分裂,出現了一條密道。
慕紫蘇剛要開口呼喚君遷子,喉間卻被什麼卡住了一樣。
那斯文敗類般的身影昂首挺胸的從陰影裡走出來,“你們這些螻蟻還能活著,真是令人意外啊。”
幽魅的聲音像冰冷的毒蛇,攀上了背脊般駭人。
來者,是九重春色!
她看他們就氣不打一處來,是他故意放君遷子出王城,撞上肖賢和慕紫蘇,而君遷子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最讓他氣憤的是,他竟然這麼不遺餘力的幫老魔和妖女!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衣冠禽獸,平胸禍水,牛鼻子小道,惡心的瞌睡蟲,還有我的心頭肉彌生。”
慕紫蘇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平胸禍水……你是在說我?!”
然後,她就看到肖賢的目光瞥了一下自己的胸部,不等她說話,肖賢就先聲奪人,“饕饕大的小的,都好!”
慕紫蘇眯起眼睛對他笑了笑,悠哉的對九重春色道:“上麵的空氣好新鮮可惜有人聞不到呢。”
九重春色最痛恨的就是彆人提及自己的身高,她咬牙切齒道:“你個隻有皮囊毫無用處的蠢貨蠢貨蠢貨,喪儘天良貪得無厭的妖女!活該你隻能嫁給一個糟老頭!”
慕紫蘇堵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你才是老太婆,略略略。”
九重春色深吸一口氣,暫且平複心頭怒火,羽扇遮著豔麗的雙唇,長眸散出逼人的寒意,“老娘懶得與你浪費口舌!聽好了雜碎們,你們想帶走彌生?隻有死路一條!!”
說罷,她身後怒張開一扇紅白交織的孔雀尾,旋即一道道黑霧嘶鳴著向司命襲去。
肖賢和慕紫蘇同時擋住她的攻擊,慕紫蘇厲聲道:“司命!帶阿芙走!”
二人纏住玉無香,司命用腰帶將阿芙牢牢拴在自己的背上,手中揮舞天蕪,和顧修緣一起殺了出去!
穿過密道之外,鬼母率領的數萬鬼族士兵已然等候多時。
顧修緣的還真劍陣橫掃千軍,替他開辟一條血路,“子時已過,奈何橋的路被封住,隻能強行突破黃泉之門!”
司命和顧修緣火速飛往黃泉之門,身後黑壓壓的追兵已到,鬼母道:“彆掙紮了,你們出不去!”
誠然,無論司命用多少元氣,那固若金湯的結界都紋絲不動。
鬼族士兵喊殺聲衝天,烏雲一般壓了過來。
二人陷入鏖戰之中,卻因為怕傷到阿芙,二人總會分神,時不時就被對方的攻擊打傷,血花飛濺。
突然間,司命隻覺腦海一片混沌,眼前天旋地轉,他用大部分力量都護住阿芙,無暇顧及體內之物,分神之際,鬼母猶如鳥般的利爪刺入他的胸膛,旋開一束血花。鬼族士兵趁此空隙,從四麵八方騰起,黑霧彌漫呼嘯而過時,他的輕甲驟然破碎,血霧漫天!
阿芙在司命的背上氣若遊絲的道:“不要再管我了!不要再管我了!聽到沒有!”
司命仰天怒吼,周身的金光震退了數百惡鬼,他發冠上彎下的翎子也隨之一顫,他道:“說什麼傻話!要走一起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阿芙噙著淚水,“你真是傻瓜……”
他笑了笑,手背的護手抹掉臉上的血跡,是啊,他真是傻,竟想為她逆天改命。
二人已經精疲力竭,顧修緣單膝跪地,拄著劍大口的喘息,已然退無可退!
鬼母一聲令下,“殺了他們!”
正在這時!
顧修緣聽到了一個帶著哭腔,稚嫩的嘶吼聲,“顧夫子!!”
話音剛落,身後的黃泉之門,緩緩打開了!!
是君遷子!
光芒映入司命湛藍色的雙瞳裡,顧修緣道:“你先帶她離開,我要等慕掌門!”
司命望了眼他,顧修緣厲聲催促道:“快!”
隨後,司命帶著阿芙衝入了黃泉之門中。
他通過了一段極長的隧道,眼見前方一點星芒。他手持天蕪,長戟衝破了那道結界!
人界那邊鎮守大門的士兵發現有異動,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戰備狀態。他們看到一人從裡麵飛了出來,楚文樓剛要下令攻擊,便聽那人道:
“給本王速速退下!楚文樓聽令!”
火光裡,楚文樓看清了那對鳳尾翎子和天蕪,一邊想著四禦怎麼會來,一邊連滾帶爬的跪在他麵前,“末將在!”
“不得擅自關閉黃泉之門!”
另一邊
顧修緣眼見黃泉大門即將關上,他試圖甩開鬼族士兵,前去支援慕紫蘇。
突然間
天邊一片大亮,慕紫蘇宛如豔陽般,佇立與蒼穹之上,萬丈金光極為耀眼,將昏暗的鬼蜮照耀得亮如白晝,令人不敢逼視。
那股力量讓顧修緣都不禁心神一震!
他半眯著眼睛仰望著她,那一刻他隻覺她十分陌生,就像是降臨人間的神祗,
不對,這股元氣……並不是她的!
肖賢看著慕紫蘇的身影,在心裡道,縱然你已罪無可赦,這魂飛魄散的下場,也足夠你贖罪了。你給紫蘇的禮物,我代她謝過了。
九重春色伏地嘔出縷縷鮮血,顧修緣趁機喊道:“紫蘇,先生!隨我去黃泉之門!!”
臨走時,肖賢還不忘嘲諷九重春色一句,“都跟你說了許多次,不要欺負我,不然我家娘子會吃了你。回見了。”
在黃泉之門隻剩下一道縫隙時,君遷子仰頭遙望那三道身影衝了出去,緊接著大門立刻緊緊關閉。他像泄氣一般,雙腿一軟,癱坐在地,渾然不知臉上已是涕淚橫流,他握緊了肖賢給他的獅仙糖,抽抽搭搭的道:“婆婆,阿公,你們一定要平安……!替我,替我向阿奴帶個好。”
慕紫蘇等人平安回到了長生宮,司命將阿芙送回後,就不知去向了。阿芙和他們團聚後,又變回了以前的阿芙,甚至比以前更愛笑了。隻是,顧修緣看得出,她時不時就盯著長生宮的天空發呆,好像在等什麼人一樣。
可從那之後,司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
慕紫蘇在長生十二宮打坐時,她覺得琵琶骨裡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但調息時,又完全捕捉不到。
肖賢說,也許是機緣未到。
她笑他又在故弄玄虛。
肖賢看出了她的心事,她擔心天災降臨,長生宮會步六大門的後塵,她也擔心,萬一斬斷天界和人界連接的通道沒用怎麼辦呢。
他隻讓她安心修煉,切勿多思。其餘的,交給他便好。
從鬼域回來後,慕紫蘇也注意到觀音奴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話本也不寫了,每天看著那支湘妃竹紫毫發呆。
她調侃她,“怎麼,害了相思病了?”
觀音奴白她一眼,“你以為都是你夫君麼,天天想媳婦。”
肖賢道:“哪兒有天天,分明是無時無刻。”
觀音奴:“……”
隻是那日,阿芙突然急匆匆的跑來找慕紫蘇,她衝著裝靈獸的藍色布袋喊道:“燭龍!剛剛你跟盹盹說的我都聽到了!你出來,和紫蘇姐再說一次!”
燭龍磨磨唧唧的出來了,龐大的身軀壓壞了肖賢種的蘭花,肖賢很是心痛,“你當心一些啊。”
燭龍聽到他的聲音,身體還是不自覺的發抖,“對、對不起!”
盹盹也遛了出來,還很恭敬的給趴在一邊休憩的饕餮凶獸點了點頭,以表敬意,他道:“照你這麼說,君遷子真的是一隻鮫人的後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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