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明徹一眼就看見弟弟跪在地當中,腿底下墊著兩層跪墊。
老頭兒再叫喚的厲害,還是心疼小兒子。
明徹了然於心,非常淡定地叫了聲:“爸。”
明文山坐在供桌旁喝茶,噸噸噸一口氣喝光一杯,旁邊管家趕緊給續上。
看起來已經噴完上半場,蓄個水繼續噴下半場。
“還知道回來啊。”明文山眼皮都沒抬,往前麵一指。
明徹麻溜兒選個風水寶地,跟弟弟跪得肩並肩。
管家趕緊撿起個跪墊,剛要送過去。
被明文山叫住,“不許給他。”
明徹跪得板板正正,心裡知道,老頭兒氣他隱瞞明意回來的消息,人之常情。
小兒子跟人跑了四年,被欺負夠了跑回來,第一時間就被他截胡,擱哪隻老頭兒身上,都得咬人。
“大哥,對不起。”明意臊眉耷眼,悄悄將腿底下墊子,讓出一個挪給大哥。
明徹抬頭,果然老頭兒在磨牙。
“不用。”明徹歎氣,瞥眼弟弟,“把腰直起來,像什麼樣子!”
明意跟隻蛆似的,在墊子上扭半天,跪成了一隻偷雞被抓的黃鼠狼子。
“來,你弟不願意說,你說說看。”明文山翹著腿問,“說說你弟弟,怎麼舍得從那個蜜罐子裡跑回來的?”
聽著親爹調侃自己喪心病狂的倒貼情史,明意恨不得找個骨灰盒鑽進去,天窗一關,除了收錢啥事不管。
“咳。”明徹清清嗓子,簡明扼要將事情說了一遍。
明意已經在墊子上蜷成個球兒了。
明文山聽完徹底沉默。
明徹偷偷看他,覺得老頭兒心地善良,知進退,也懂得給子女留麵子,這事看來可以翻篇了。
他哪兒知道,明文山那是氣得宕機了。
過了幾秒,明文山嗖得蹦老高,把供桌拍得嘭嘭作響,祖宗牌位在上麵蹦迪。
他叉腰狂罵:“狗日的龐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腚沒多大,屎拉得夠大啊!都拉明家房頂上來了!”
“爸這裡是祭祖的地方。”明徹崩潰。
他家老頭兒君子端方,儒雅隨和,被伯叔擠兌得差點失去股權,都沒噴過臟。
明文山轉頭,指著倆兒子,“你們兩個廢物點心!”
明徹&明意:“……”
“桂成,去把我定製的撣子拿來。”明文山卷起袖子。
管家跟他時間長,能說上話,順著勸了句,“先生,犯不上都是孩子。”
明文山眉毛一橫,眼一瞪,“腦子記不住,那就用肌肉記憶!”
管家歎氣,沒過一會,從後麵舉出來個巨型雞毛撣子!
明意跪在那兒,順著雞毛撣子的棍兒,眼神一路向上爬,直到仰著腦袋,看見天花板上一堆毛,張牙舞爪地晃。
“這是雞毛撣子?”他急得拍明徹胳膊,“哥、哥!這是顆樹吧?!”
明徹扶額不忍直視,突然覺得他媽才是看透本質的人。
明文山雙手接過來,顛了顛還挺沉,“專門為你定製的,都放兩年了,鴕鳥毛的。”
“我何德何能啊……”明意要哭了,抓著明徹晃,“大哥救命!”
眼見親爹扛著鴕鳥撣子,壯步殺過來。
明徹護住弟弟,“爸、爸你冷靜點,君子動口不動手,明意已經知道錯了。”
“狗屁!他綠得跟娃娃菜一樣!”明文山暴龍咆哮,他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門外,隨歡壁虎似的貼門上,聽著越來越亂的聲音,心驚肉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