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大相架,和周圍零碎的小照片夾,全部扣倒,仿佛鎮魘著什麼陰魂不散的東西。
周季萌洗澡很慢,龐磊的等待,在滿是明意氣息殘留的客廳裡,逐漸失控。
他拎起垃圾桶,將那些照片一網打儘,還有長久未打理的泡泡瑪特,娃娃機公仔,門口的鑰匙掛件……
很快垃圾桶裝得滿滿當當,龐磊提著他們,猶如提著被狗咬碎的良心。
這場荒誕愛情,自始至終都是明意的一廂情願,他龐磊又有什麼錯呢?
周季萌連跑帶跳下樓,迎麵而來一地狼藉。
他放慢腳步,“磊哥,你乾嘛?明意哥回來了怎麼辦?”
“哼。”龐磊蹭滅煙,起身鉗住他的後勃頸摁近了,“他這次回來,就可以徹底結束了。”
周季萌被自己的香水嗆到,撇開臉打了兩個噴嚏,這才收住驚訝,“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這有什麼奇怪嗎?”龐磊張開雙手,笑得張揚肆意,“我有錢,他有債,我們不是一路人啦。”
他愛的始終是那個普普通通,對他千依百順,喊他師哥,對他滿目敬仰的明意。
而不是手握千萬巨款,出手就是買房買地,辦廠開公司,說一不二,盛氣淩人的明意!
周季萌看透明意的傻,也早就看透龐磊的狠,攪合其中,如魚得水。
他如夜晚的藤蔓植物,從暗處纏繞上來,軟綿綿攀在龐磊身上,“你到時候可彆心軟。”
龐磊好似暴躁農夫,將他連根拔起般抱起,再重重摔在沙發裡。
“你不是讓我每撕一件,都是驚喜嗎?準備好了嗎?”
周季萌被摔得頭暈眼花,隻有一張破嘴百發百中,“你就是個變態!千依百順的不要,有錢有本事的不要,專搞窩邊草!”
沙發後的落地窗,智能窗簾緩緩合上,是明意最喜歡的乳白色,篩選出浪漫光線。
這裡的每一寸,都是她挖空心思,精心設計的,如今物是人非。
龐磊、周季萌酣戰正激,突然大門電子鎖嘶嘶作響——
嘭!一聲巨響,又寬又厚的彆墅大門,直接被人踹開。
龐磊提著褲子,周季萌拽過靠枕,二人驚得魂飛魄散。
就見王彩菊,拉著一張黑驢臉,將滿滿當當的超市袋子扔進門,也不換鞋,如若無人般闖進來。
“媽!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來?!”龐磊急了。
王彩菊眉毛一挑,“喊什麼喊,我是你媽,你家就是我家。我不來你吃什麼?跟這個小妖精喝風粑屁啊!”
龐磊褲子都沒係上,周季萌七手八腳,衣服都穿反了。
王彩菊就這麼拎著肉菜,路過狼藉又尷尬的沙發,直奔開放廚房島台。
周季萌氣得咬牙切齒,一腳踹龐磊腿上,“你媽有病吧?!”
“彆胡說!我媽那隻是關心我們,她方法不對但沒壞心。”龐磊辯解。
周季萌懶得跟他吵,轉身就要上樓。
王彩菊橫橫鼻子豎眼開腔,“喲,我伺候我兒子,我還得伺候您啊?去,把洗衣機裡衣服晾了,把菜都洗好切好擺整齊放冰箱。”
“媽、媽你少說兩句,我去、我去晾衣服。”見周季萌臉色鐵青,龐磊趕緊和稀泥。
王彩菊不依不饒,“你敢!你見過哪個賺錢的,不在家裡被伺候著?哪個花錢的在家裡當大爺?!”
周季萌氣得七竅生煙,可錢還在這對母子賬戶裡,鬨崩了吃虧的可是他。
“小萌,你就先聽我媽的。”龐磊拉著他輕聲哄騙,“她隻是偶爾來,等騰達錢出來了,我在市區給你買個大公寓,隻屬於你一個人,好不好?”
周季萌咬著後槽牙,轉身走進洗衣房。
也就三個月而已,為錢他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