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烈點點頭,他知道遙遙其實在這裡基本沒有正式工作,隻是礙於她的背景。人人都知道她的身後站著誰,誰也不敢多加評判,她自己倒也是坦然。
最近正值新一季人才引進,其實這二月天本不是吸取新力量的時候,或許是戰爭當前,舜氏乃至整個永璃島都空前緊繃著一根神經,都想抓緊趁戰火蔓延開前儘可能吸納更多人才用以應對。
玄烈曾試圖探尋過關於二十年前那場災難與綿延至今幾個島之間政治紛爭的關係,但均沒有太多結果,也鮮有影像資料。
隻是那地獄一般的光景他也想象了個大概。
戰爭、地震、台風、海嘯、洪水。永璃島當時就像這個世界最被厭惡的一方角落,這邊炮火轟鳴帶來的熊熊火焰還未被撲滅,那邊震蕩引起的大水漫灌就已然毫無憐憫地掩埋了大片麵積,人們在天崩地裂中嘶吼哭喊,奈何水火無情,終究都被卷進災難的漩渦。
哉徉島,至今人們提起都會恨得咬牙切齒,但這部分人已經占到少數了,因為當年僥幸活下來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許多也因災禍後遺症接連逝去了。現在永璃島更多屬於外來人口,新鮮血液。
二十年前那一戰沒能把永璃徹底毀滅,那些生命力旺盛的人們又憑借自己的雙手硬生生挖開一片新的天,順帶的,新的舜氏很快拔地而起。
這景象當然不是哉徉島想看到的,隻是奈何另有地域的人覬覦他們的資源財產,這才不得已假模假樣與永璃重新構建起和平模式。
但他們也時常在背後罵永璃後來新繼任的執政者,“太沒有血性了。”
了解到這一故事時,玄烈也暗自疑惑。人類對具有血海深仇的仇敵不通常是恨之入骨的嗎,為什麼現在永璃的長官依然會甘心情願對哉徉島笑臉相迎呢?
玄烈的神遊突然被打斷。
“大小姐都多久沒有出現過了……說好陪我打羽毛球的……”
遙遙翻著手裡幾張寫滿英文的文件不停嘟囔。玄烈想起之前在遙遙穿的那件衣服上看到的那雙眼睛,不禁空洞地發呆。後又抽離出來,簡單地掃描了遙遙手裡的資料,將英文儘數翻譯出來,但不能真正理解當中的意思,於是又沉浸在那雙眼睛裡。
“喂,想什麼呢?”
“……嗯?”玄烈猛的回過神來才發現遙遙的手在他麵前晃了又晃。
“沒事就快去玩吧,我這忙著呢!”
“哦,好。”玄烈說著轉身失了魂一般走開了。
“這孩子……”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玄烈和往常一樣早起、出操、日常維護、對著小方窗外的天空發呆、休息。楊叔偶爾會來敲打敲打他,看看機械運作是不是還正常;阿盼偶爾帶著一身傷回來卻依舊要到處去打雜,以免有一天集團發現他完全沒用而將他丟入廢棄試驗品堆;遙遙倒是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或許是跟著大小姐四處遊玩,把工作又丟到一邊。
玄烈最近經常往外走,在周邊幾層樓來回遊蕩,原因是他發現他的思維已經快遲鈍到他不能再忽視的地步,雖說他對自己並不怎麼關心,對身歸何處抱有無所謂的態度,但這種感覺讓他鬱悶。既然生產者知道他時給他增加了生的意念,那麼現在正是這種僅存的意念驅使他做出改變。
是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
玄烈第一次有了惆悵的感覺。
這幾天集團內多了一些新麵孔,但玄烈對他們沒有興趣。和普普通通的前幾批一樣,玄烈並不在意他們停下腳步交頭接耳對他指指點點。
人腦是複雜的,不是簡單通過程序改寫就能改變他們的思想,與其深受其害,不如自己也當個旁觀者。
他依舊耿耿於懷那日夜裡傳來的奇怪短信,對方恰恰抓住了他最在意的點來誘惑他。是火坑還是揭開秘密的鑰匙,玄烈絞儘腦汁也計算不出來。
玄烈獨坐窗邊第五千四百七十八次看完了完整的日落,準備往回走,卻看到阿盼正在不遠處迎他。
“阿盼?你怎麼在這?”
“我在這等你啊玄烈!快,跟我去大廳!”
說著阿盼拉起玄烈樓上樓下繞了幾趟來到b區的報告廳。
報告廳中人滿為患,幾乎所有實驗人員和機器人都歡聚一堂,眾生嘰嘰喳喳吵作一片,更多是看熱鬨的。
玄烈環顧四周,看到五代的孩子居多,他們目前處於新生的萌芽狀態,一個個都還是活蹦亂跳十三四歲的孩子,臉上卻寫滿了爭搶好鬥,一看就被嬌縱上了天。四代和三代的人互相不對付,從具體性能來看,這部分機器算是互補,無非就是有腦沒力氣,要麼就是有力氣沒腦。
但玄烈可沒資格笑話這些,全場最老的機器人就數他和阿盼。舜氏集團的二代體幾乎隻剩下他們兩個,無聲地活在人們視線以外,至於更甚的一代體和其餘二代體,大多報廢的報廢,關押的關押,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對於這一點,大多數人並不知情,知情的也從來閉口不談,隻任由人們淡忘。
阿盼扯扯玄烈的衣袖,“楊叔說叫咱們來這,這怎麼這麼多人呀?”
玄烈帶領阿盼來到人群後方,“等等看。”
短暫的嘈雜之後,幾位資深工程師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