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爛的木板仍舊維持著小屋模樣,屋內唯有兩把臟兮兮的破塑料椅和一張可折疊的小桌板。屋旁停著一輛三輪車和兩輛自行車。
倒是看上去年代不算久遠,每輛車還貼心地插著鑰匙。三輪車後鬥滿是一捆捆乾掉的草,自行車車筐攢著幾遝舊報紙和空掉的酒瓶。在乾草垛中,向繁森翻到一包抽了一半的煙。
似乎是為了他們專門出現在這裡。
向繁森興高采烈地抓起一根放在嘴裡,卻摸索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個打火機,於是又哭喪個臉把煙丟掉。
“不抽就不抽吧,你也不怕裡麵有詐,萬一點燃了再在你嘴裡放個鞭炮什麼的,我可治不好……”
說著,林瑀熟練地跳上三輪車開始發動,“走吧,騎這些能快一點,咱們現在必須分秒必爭了。”
林瑀試著騎了幾圈,貌似找到年輕時候兜風的感覺,便高興地招呼紀凜燭和緋籬坐到三輪車後鬥裡,把玄烈、炳燦和向繁森一股腦丟在腦後。
“太沒人情味啦你!”
向繁森邊喊著邊扯過一個自行車準備要騎,被玄烈一手摁住。
炳燦不知哪來的力氣竟追著林瑀的三輪車跑出去老遠,最後紅著臉告訴緋籬說林瑀的三輪車太顛簸,讓緋籬坐他自行車後座。
聰明人都知道三輪車才舒服得多,但緋籬沒有拒絕,反而一副燦爛的樣子,輕巧跳下了三輪,跑去坐上了自行車硬硌的後座。
這一套操作讓玄烈看呆了。
林瑀開著三輪倒了回來,等眾人一齊準備好上路。
玄烈攥著自行車車把,將向繁森擠到一邊,冥思苦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絕佳的理由,可剛要開口,林瑀大手一揮。
“玄烈啊,小向身子骨太弱,你騎自行車帶著他千萬求穩,彆把他顛散架了哈哈哈哈!咳咳咳……”
向繁森非常不服氣地跳到自行車後座上,拍了拍玄烈的肩膀,“你彆管我啊!你就死命騎!超過他破三輪最好……”
向繁森的話如同蚊蟲一般窸窸窣窣在腦袋邊盤旋,始終無法入耳。玄烈看著麵前三輪車後鬥裡紀凜燭安穩地坐在乾草垛中間,整個人陷在裡麵,看上去安全感十足。
微風揚起,烏雲被儘數驅散,陽光重新普照大地,紀凜燭耳邊的縷縷碎發飄散,同一旁枯黃的乾草卷在一起。
玄烈突然明白幸福的滋味。
三輪車就好比是他給予不了的舒適環境,是自行車顛簸的後座完全比不上的。
這樣的話,是不是不該把她綁在身邊,是不是該讓她去自由尋找更好更舒服的世界呢?
一邊的緋籬已經坐上了炳燦的後座,纖細的手臂緊緊環繞著炳燦的腰,炳燦故意逗緋籬說自己要開始飆車了,惹得緋籬緊張地掐著他。
向繁森又拍了拍沉思者玄烈的肩膀,“一會害怕的時候,我可能也得緊緊抓著你,你不會有癢癢肉吧?”
玄烈汗顏,搖搖頭說沒有。眾人終於上了路。
雨後空氣清新,美景徹底顯露出來。他們順著盤山公路一路向下,不需要蹬腳踏板也快得飛起。
乘風馳騁在大路上,頭發恣意淩亂飛舞,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沙沙作響的樹葉聲,以及不知哪裡冒出來潺潺水聲互相取悅,潮濕感早被風裹挾到望不見的身後。
兜風的刺激感令炳燦不自覺地叫起來,要不是緋籬,他甚至想張開雙臂擁抱清冽的風。
難得的,坐在三輪車上的紀凜燭也迎光望著遠方景色笑了起來。萬物倒映在她的眼眸,驕陽將她臉龐照得透亮。
玄烈回想到他們剛認識時,紀凜燭在本上畫了一個眉毛巨粗的小人。
那天當紀凜燭將一百個問題通通問完一遍以後,玄烈也問了她一個問題。
這是他臨死前唯一想搞清楚的事情。
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玄烈從未見過人類如此豐富的表情,一半幸福,一半哀傷,努力忍耐卻依然掩蓋不住的傷感瞬間被充滿喜悅的回憶所替代,沒等回憶兩秒又瞬間回歸到淡淡的惋惜。
這麼一係列繁雜的心緒後,唯獨落下一句,“我也不太懂。”
後來少女懷揣著羞怯心事淡淡講了這麼個故事,名喚“初戀”。
琀玨比紀凜燭大一歲,是她大學的學長。二人在課堂上相識,結果下了課才同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