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東西已經變了,我相信文心長老依舊疼愛我,可是當初離開時,我不僅是棄人,還背負著勾結魔修的罪名,文心長老向來正直,我怕她不允許我參加三族會武,待明天緊要關頭,我懇求她,她必會答應”
緊緊拉著農苓的手,農櫻語調有些難過。
不是她以小人渡君子之腹,而是事實如此。
有些東西有些事,還是夾帶一些逼迫意味方能成。
可是為了參加三族會武奪得名次,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小櫻,真是苦了你了”
聽了農櫻的話,農苓反應過來。
她朦朧著淚眼反握住農櫻的手,此刻想想,也的確如此。
現在去和文心長老說起,她可能會有推脫之意,勾結魔修,這罪名對於隱世家族的人來說可不難保她不會拒絕。
可若在臨時關頭和她說起,帶上些逼迫之意,農櫻再說說當年文心長老和其母親之間的情誼,再向她保證自己並沒有勾結魔修,想必還是能成的。
“可是,若師傅也無法掩飾你的身份,被人發現怎麼辦?”
眼下的情況,必須要把最差的結果也想到。
哪怕編造了另外一個身份,可一旦被揭露,哪怕文心長老也保不住她。
“已經這樣了,又何懼之有呢?隻能拚上一把!”
農櫻眸子微厲,她變換身份參加三族會武,隻要奪得名次進入丹境,那她就是被神農老祖眷顧之人,誰說棄人就沒有翻盤的機會?
“小櫻,我會站在你身邊的”
農苓重重地點了點頭,不成功便成仁,又有何懼。
“師姐,這麼多年,你過得可好?”
農櫻搖了搖頭,曾經她以為自己是被世界遺棄的,可後來碰上葉蓁,她突然覺得上天為你關了一扇門,還會給你開啟一扇窗。
能認識葉蓁,治好臉和嗓子,已經是難得的好機緣了。
“我?還不是老樣子”
聽到農櫻問自己,農苓愣了愣,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作為隱世家族的弟子,每日除了閉關增進修為,就是治病救人,以醫入道就是如此單調,她已經這樣過了近三十年,早已習慣。
聽到農苓這麼說,農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突然間,她竟有些慶幸離開了神農一脈,認識了葉蓁,經曆過那麼多驚心動魄從未遇到過的新奇事,鬼上身,吸血鬼,水怪,妲己墓,狐妖,海妖等種種都讓她開闊了新的眼界,比在神農一脈混日子要瀟灑有趣的多。
“還是說說你吧,你的臉和聲音”
農苓看向農櫻,語氣有些驚奇。
當初文心長老有心想要醫治她,最後卻也隻能铩羽而歸。
連神農一脈的長老都治不好,更何況是俗世中人。
“這個啊,也是我運氣使然,碰上了一個貴人,她真的很厲害,和她在一起我也放下了很多東西,每天過得極其開心,我告訴你,她叫葉蓁!”
農櫻摸著臉,想起往事也不禁笑了笑。
她看向農苓,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葉蓁”兩字。
於她而言,葉蓁說是她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
在她就想默默無聞在蘭城當一名售樓小姐時,卻遇到了她,也是因為她,讓她重新振作起來,有了重新回來,揭露楊箐的勇氣。
“葉蓁?那還真是要感謝她了!我們小櫻生來就注定機緣好,沒想到連師傅都治不好你的臉,卻能讓你遇到貴人,浴火重生,想當初你的天賦”
農苓對葉蓁也抱著很強的感激,農櫻對她來說就是親妹妹。
她本想著說當年農櫻的天賦何等厲害,可說到一半就沉默了。
“小櫻,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農苓有些愧疚,她深知當初莫名其妙失去天賦之後,帶給農櫻的是什麼樣的打擊,這件事就如同一根刺,稍稍碰一下,就讓她如萬針紮心一般。
“沒關係,這件事我已經看開了”
農櫻沉默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
即便沒了天賦,她也努力過,如今醫術不比神農一脈普通族人差多少。
“小櫻,我一直想知道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魔修”
農苓有些欲言又止地問出這個讓她困惑了多年的問題。
當年血肉模糊的農櫻被楊箐帶回,身上的傷口的確是魔修所傷沒錯,而且楊箐也受了不輕的傷,當時所有人都被後者的話蠱惑,完全沒有深思。
而且如果不是有人勾結魔修,魔修又是如何進入神農一脈的?
情況基本處於一邊倒的狀況,那時的情形如今想來都讓她極為吃驚。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師妹竟被所有同門排斥了。
不過她也能看的出,楊箐是恨不得農櫻去死的。
無奈,脈主都親自發令,她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可以說農櫻當初被趕走,簡直是眾望所歸,又有幾個人曾真心為她感到心痛?
“師姐,楊箐呢?為何沒有見到她?”
農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三族會武,其他兩族之人也紛紛到來,這是盛事,作為神農一脈現在天賦最強的人,理應出來接見,可是晚宴時,她竟沒有看到,這不正常。
“她在閉關”
農苓看了農櫻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
“閉關?她現在的修為應該有五品了吧”
農櫻垂下眸,眼神中滿是苦澀。
“小櫻,彆多想,她就是運氣好罷了!”
農苓不知該如何安慰農櫻,她沒有說的是,楊箐並非閉關五品,而是七品。
“運氣好?師姐,你當真覺得一個曾經天賦普通的人突然靈竅大開,然後醫道天賦超強,越過了我,越過了驕陽師兄,然後不知不覺中竟越過了所有人?”
農櫻語氣有些痛苦和低沉,說話時,眼神還帶著些不自覺的諷刺。
“難道難道事情另有蹊蹺?”
農苓震驚極了,她雖然也曾和同門師姐妹議論過這個問題,但這世上除了自己突然醒悟天賦增強,難道還有彆的辦法?她不敢想象。
“師姐,你就沒有發現,在我的天賦削弱停滯不前時,楊箐才崛起?”
農櫻不想忍受了,她想把那白蓮花的真麵目通通揭露出來。
聞言,農苓麵色陡然煞白如紙,瞳孔緊縮,捂著嘴不敢出聲。
有些事,不是沒想到,而是不敢想。
但當這件事,這個巧合被說出來時,好似一切迷霧都在腦海中清晰了,是啊,為何楊箐早不崛起晚不崛起,偏偏要在農櫻失去天賦之後大放光彩?
“小小櫻是是說”
她聲音微低,震驚和恐懼如潮水般湧入農苓的腦海。
“是,她偷走了我的天賦!”
農櫻咬著牙,雙目赤紅,對楊箐的恨意一瞬間傾泄而出。
每每想到這裡,她都恨不得將楊箐千刀萬剮,她不止偷走了她的天賦,還偷了她的師兄妹,偷了她的爺爺,偷走了她的一切一切
這樣一個無恥之徒,居然享受著神農一脈第一人的地位,何其悲哀。
聽到農櫻的話,楊箐趕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小櫻,這件事你不可以說,楊箐現在深得族人信任,哪怕你說了,也沒人會相信,隻會暴露你,更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在神農一脈紮根已深,想要徹底拔除,很難,除非你有充實的證據,否則,隻會被反咬一口!”
農苓麵色嚴肅,這麼多年,她看多了楊箐的高高在上。
她極會籠絡人心,族中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已經成了她的附庸。
“反咬一口,當年若非她反咬一口,我又何至於落到這個境地!”
農櫻脖頸青筋暴起,她拉開農苓的手,狠聲說道。
“反咬?小櫻的意思是說,當年和魔修勾結的是楊箐!”
這一波又一波的炸彈讓農苓腦子有些暈,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她曾猜測是否農櫻和楊箐遇到了魔修,導致農櫻重傷,而楊箐因為嫉恨,所以才會汙蔑農櫻和魔修有所勾結,但萬萬沒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對!她和魔修勾結,使用禁術換走了我的天賦,還毀了我的臉,毀了我的嗓子,讓我像畜生一般活著,師姐你說,我如何能不恨她!”
農櫻聲音暗啞,她幾乎抑製不住即將翻湧而出的仇恨。
站在熟悉的地方,見到熟悉的人,訴說著曾經的委屈和仇恨。
“天哪如此說來,我們神農一脈豈不是極為危險?”
農苓麵色大變,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楊箐現在身居高位,若有心放魔修進來,又有什麼辦法阻擋?
“是,她所勾結的魔修實力不可小覷,隻是不知到底對我們神農一脈有什麼目的,這件事必須要小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農櫻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翻騰的恨意。
對神農一脈,她是有感情的,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小櫻,神農一脈如今主事之人就是驕陽師兄,隻有遇到如三族會武一般的大事時脈主才會出麵主持,楊箐並沒有涉及權利,所有人都很相信她”
當年之事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如今的情況,形勢比人強。
這麼多年來,楊箐從來不曾做錯過什麼,完美的就像是一個假人。
世上又怎麼會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物極必反,一個人若沒有絲毫缺點,才是真正的有問題。
可世人被蒙蔽了雙眼,又如何會看得出這個淺顯的道理呢?
“驕陽師兄如何了?”
提起農驕陽,農櫻聲音也軟了一些。
神農一脈嫡係弟子僅有四個,她是其中之一,農驕陽也是其中之一。
當年在楊箐還沒來時,他們兩個可以說就是神農一脈最耀眼的天之驕子,和她不同,驕陽師兄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驕傲地如同太陽,讓人仰望。
“驕陽師兄很好,我隻是覺得他近兩年好似有些沉默,具體是因為什麼,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農苓眯著眼睛想了想,卻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我是真的沒想到楊箐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當年的事讓你蒙受了太多屈辱,你放心,三族會武之事我一定會幫你,這種恥辱一定要洗刷!”
農苓麵上也有了些狠意,以往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
楊箐這樣的人,必然要承受千百倍的痛苦,否則難消人心頭隻恨!
“謝謝你,師姐”
農櫻抬眸,偌大的神農一脈,還有一個親人信你護你,還有什麼可悲傷的。
“我們之間,何以言謝!當年你是唯一一個對楊箐釋放善意的人,沒想到她竟這般對你,說是白眼狼都高看了她!”
農苓腦海中不斷浮現這件事,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齒。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如此恩將仇報?
“這件事我遲早會和她討回來!”
農櫻眸中閃過一抹嗜殺,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對了師姐,你知道三族會武具體比試嗎?”
農櫻想起明天的三族會武,不禁問道。
她已經離開族地很久了,若有難處,她怕是無法解決。
“今年的三族會武很謹慎嚴密,沒有透露出來,我也不清楚”
農苓皺眉搖了搖頭,今年的三族會武的內容真的半點風聲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也隻能走著看了”
農櫻歎了口氣,既然決定了要參加,就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你現在住在哪裡?要不要在師姐這裡住下?”
農苓看向農櫻,問道。
以她的身份,若被其他族人發現,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畢竟身後沒有人為她撐腰,若明天成為文心長老的弟子還能有些依靠。
“不用了師姐,我和葉姐姐一起來的族地,有地方,不會被人發現的”
農櫻搖了搖頭,在禁地中,沒人敢去,也不會被人發現。
“那好,你自己要小心”
農苓不放心地囑咐著,她的處境太危險了。
“好,我知道了,師姐,我先走了”
農櫻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農苓的居所。
看著農櫻離開的背影,農苓歎了口氣。
這個小師妹,小小年紀,卻承受著這麼多的東西,若是她,恐怕早已忍不住回來複仇了,一時衝動,最後含恨而終。
老頭站在路上,眼神陰晴不定地看著農櫻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
他現在隻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他的親徒孫被一個外人驅趕,而那個外人此刻還是他神農一脈的第一人,勾結魔修?
思及此,老頭隻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炸了。
閉關多年,竟會出現這麼多齷齪之事,也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想了想,老頭身形一閃,消失在小道上,若被人看到,恐怕還以為是鬼怪。
神農一脈脈主農天居住在高樓閣中,在他沉睡時,房中莫名出現了一個人。
“醒醒,你這家夥給我醒醒!”
老頭伸手拍了拍農天的臉,力道之大,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他全然不覺得自己如此對待隱世家族掌權人有何不妥,態度囂張至極。
農天刷地睜開眼,原本怒火中燒的眸子在看到來人時瞬間熄滅。
他趕忙起身,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跪在地上給老頭磕了一個頭,恭敬道:
“老祖,老祖不是在閉關嗎?為何會”
說起來,關於這個老祖宗,他都沒見過幾次。
老祖輩分極高,是他師傅的師伯,當他成為脈主後,老祖就閉關不出了,外人隻以為他在外曆練遇到危險隕落了,卻不知,他神農一脈還有如此強的人物。
這位老祖也算是神農一脈隱藏最深的底牌,不足為外人道也。
“閉關?我要再閉關,神農一脈都要塌了,還閉個屁關!”
老頭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語氣有些不悅。
“這老祖,這從何說起啊?”
聽到老頭的話,農天苦笑,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位老祖半夜前來是有什麼要緊事,說神農一脈要塌了,他不知這消息從何而來,真的太誇張了些。
“你還問我從何說起?你給我說,族裡是不是有人叫楊箐?”
老頭氣呼呼地起身,摸了摸腦袋,滿臉嚴厲地看向農天,問道。
“楊箐?老祖說的可是農農箐?”
提起楊箐,農天儘管性情古板,也有些心虛。
隱世家族可從來沒有過將俗世中人拉進家族,改名之後成為本族人的先例。
“還農箐!所以,你不否認有這麼一個外族人吧?”
說起這個名字,老頭心中又有怒火翻湧出來。
不過他也不是個隻聽他人隻言片語就失去理智的,這些事情都要問清楚。
“老祖,農箐雖然是外族人,但天賦極高,修煉我神農一脈的功法速度更是快的驚人,這才幾年而已,她已經即將晉級七品,如此天賦,哪怕是破例成為我神農一脈的族人也不為過啊,如今人才凋零,她足以扛起重任!”
農天心中一心隻有家族,他語氣鄭重而嚴肅地說道。
紀元之爭即將到來,多一個高手就多一份無可言說的勝算!
“那好,我們暫且不提她,你可還記得農櫻?”
老頭深吸了一口氣,跳過這個話題,問起了農櫻。
聞言,農天有些怔愣,這個名字,他有多少年沒有聽人提起過了?
看他發呆,老頭就知道,農櫻的確是他神農一脈之人。
“老祖,農櫻是徒孫的孫女,因犯了大錯已經被我逐出族地,隻是,您怎麼會聽說過她的?她出生時您已經閉關了才是。”
農天回神後歎了口氣,旋即有些疑惑地問道。
農櫻他當然記得,隻是他已經許久未曾想起過這個孫女了。
“犯了大錯?可是勾結魔修之罪?”
老頭麵色越來越嚴肅,聲音也越來越冷。
越是詢問,他就越是失望。
如此看來,那名叫農櫻的丫頭所說之事十有**是真的。
“老祖怎會得知?!”
聽到他的話,農天震驚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