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嘴邊滿是血跡,尖銳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嘴角牽著詭異的笑。
葉蓁抿唇,隨手捉住兩隻沙雞。
沙雞羽毛是灰褐色,翅膀尖,腿很短,奔跑速度很快,它們吃植物的種子。
“你肚子餓了?這點東西不夠你吃,我去給你獵食”
始祖看著葉蓁的動作,不禁挑眉說道。
他不大清楚人族的食量,但就這兩隻小小的沙雞,肯定不夠吧?
“不用,這就夠了”
葉蓁搖了搖頭,隨手點燃一堆火,取出匕首三兩下就將沙雞的皮直接退掉,動作非常麻利,一看就不是生手,看的始祖歎為觀止。
“從記憶裡看到你廚藝似乎不錯,那廢物很喜歡”
說著,始祖就坐在火堆不遠處看著葉蓁動手,神色好奇。
在記憶中,他看到葉蓁做了一碗麵,而他的共生體非常垂涎,可惜最後一口都沒吃到,思及此,始祖眼珠子轉了轉。
“巫師呢?”
葉蓁將兩隻沙雞開膛破肚處理好,就架在火堆上炙烤,聽到始祖口中的“廢物”兩字,就知道說的是巫師,不禁開口問了一句。
巫師幫了她很多,她也很好奇為何始祖能存在這麼久。
“他知道要去萊亞雨林腹地,害怕,躲起來了”
聽到葉蓁的問話,始祖惡劣地咧著唇笑道。
他也不想這麼抹黑另外一個自己,可惜,葉蓁隻有一個。
就在此時,始祖眼珠子中生出些許翠綠色,巫師顯然能聽到始祖說的話,見他如此說自己,忍不住躁動起來,膽小怯弱的懦夫,沒有女人會喜歡。
“夠了,安靜!這裡是戈壁灘,很容易出事!”
始祖麵色難看地嗬斥了一句,巫師才安靜下來。
葉蓁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又垂下眸子,始祖的話顯然是對體內的巫師說的。
“真是個煩人的家夥”
始祖躺在岩壁上,語氣惱怒極了。
他必須要想個辦法把共生體從身體裡剔除,從而徹底掌控這具身體。
葉蓁時而反動沙雞,還從包裡取出些香料灑上,孜然的味道和雞肉的香味彌漫出來,還有橙黃的油滴落在火堆裡,不多時,沙雞就被烤的不焦不嫩。
始祖抽了抽鼻子,血眸直視著葉蓁手中香味四溢的沙雞。
他是血族,並不喜歡吃熟食,但這個味道簡直比血液還要香。
“給你”
葉蓁想了想,將一隻沙雞遞給始祖。
這次尋找依曇花,始祖也告訴她不少有用的消息,一隻雞而已,算是兩清。
“給我的?”
始祖卻很高興,咧著嘴接過。
沙雞橙黃橙黃的色澤讓人口齒生津,始祖沒有猶豫,一口咬了下去,肉質飽滿細嫩,香味溢的滿口都是,他來不及品嘗就將雞肉吞了下去。
剛吃完一口,始祖就大口大口吞嚼起來,很快沙雞就變成了雞架子。
他抹去嘴角的油漬,眯著眼睛回味剛剛烤沙雞的味道,這個味道很複雜,又很美妙,口中還殘留著讓人回味無窮的香氣。
葉蓁吃相就斯文多了,不過戈壁灘的沙雞奔跑速度快,肉質的確有嚼勁。
“葉蓁,你做的東西果然好吃!”
品嘗美味果然讓人心情愉悅,始祖臉上滿是愜意,他絲絲壓抑體內巫師的人格,後者想占據身體品味葉蓁的手藝,但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會讓。
“嗯”
葉蓁淡淡點了點頭,這一點她承認。
“你真是華夏人?可惜了”
始祖嘖嘖有聲地看著葉蓁,感慨一句。
如果葉蓁也是血族,他豈不是能更早認識?
對於始祖的話,葉蓁沒有回應,她不是華夏人,也不是y國人,她是饕餮大陸的人,但她逐漸對華夏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歸屬感,暫且可以算作華夏人。
“你伴侶也是華夏人?是術士?”
始祖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思地問道。
正所謂對待敵人,尤其是情敵,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不是人”
葉蓁抬眸,神情淡漠地說道。
她現在也願意多和始祖提起司繆,她不可能喜歡除司繆外的任何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華夏還有什麼彆的奇異種族?”
始祖眯了眯眼,努力回想,不是人的話,範圍就縮小了很多,華夏除了術士之外,沒聽說過有其他異族,而國外最常見的就是血族,天使族和狼人族。
“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心思”
葉蓁沒有回答始祖,而是語氣認真地說道。
司繆是虛無神,彆說華夏,連饕餮大陸都已經絕跡。
“那他呢,你來y國沒有陪著?”
始祖對葉蓁的話充耳不聞,依舊好奇地探聽著情敵的下落。
“依曇花若是找不到,就沒有彆的辦法治愈吸血鬼症了?”
葉蓁回眸看了看夜色下的戈壁灘大漠,心情廣闊中又帶著些許憂慮。
始祖看了看葉蓁,也沒有再繼續詢問的意思,他起身,血眸在夜色中非常顯眼,通透的可怕,仿佛視線所過之處,都被他錄入眼中。
“吸血鬼症本就是不治之症,除了依曇花這種傳說中的神物,沒有彆的辦法,你那個朋友的結果隻能是被轉化成血族,否則就是死”
始祖雙手環胸,挑眉間,語氣非常平淡地說道。
他就覺得葉蓁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找依曇花,非常愚蠢。
本來就是轉化一下的問題,費這麼多事,他實在難以理解人類的想法,血族難道不好嗎?不知多少妄想長壽的人期待變成血族,卻始終沒有機會。
“繼續找吧”
葉蓁撲滅火堆,起身繼續向著深處前行。
始祖沒有說話,跟在她身後。
清晨,一束陽光灑入大地。
葉蓁清美的臉上噙著淡淡的疲倦之色,可惜,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休息一會”
始祖皺眉,擋在了葉蓁麵前。
照她這個找法兒,沒等找到依曇花,整個人就累暈過去了。
葉蓁沒有反駁,坐在岩壁上,戈壁灘晝夜溫差太大,氣候乾燥讓人十分不舒服,她哪怕是修者,有靈氣傍身,也有些吃不消。
就在這時,兩輛大卡車轟隆隆地行駛過來。
葉蓁眯了眯眸子,昨天戈壁灘靜悄悄的,今天居然會在這裡看到人類。
沒錯,從車上下來的都是背著大包小包,裝扮奇異的人,他們手中都拿著各種工具,看樣子是來戈壁灘做工的,隻是沒想到這種地方也有工程。
這些人都頭上戴帽,戴著臉罩,手套,腰間還有蛇皮袋。
葉蓁看向始祖,他們還是繼續前行為好。
“沒事,他們是‘石農’不會妨礙”
始祖搖了搖頭,示意葉蓁再休息一會。
“石農?”
葉蓁挑眉,這個稱謂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始祖沉默了一下,又幫葉蓁科普了所謂的石農。
這個世界的人對石頭有一種瘋狂的喜愛,孜孜不倦,品種從和田玉石到田黃石,雞血石乃至太湖石不一而足。
和田玉,瘋狂的石頭短短幾年時間,價格再次高飛猛進,好石驚為天價,沒有十萬二十萬,根本買不到真正的和田玉。
賞石是達官貴人或風雅人士的心頭好,自然界不言不語的石頭,在人們眼中被賦予了人類文明的意興表達,著迷的、逐利的都幾近癲狂。
現今世上最大的玉石,就是現藏在故宮博物館的大禹治水圖玉山。
因奇石收藏熱,由此形成一個特殊人群——石農。
石農指的是產石地靠撿石頭為生的當地農民,他們是玩石賞石炒石最低端人群,那些沉睡在戈壁灘上的寶物,因為市場的需求,經濟的作用力,撿石頭的石農從戈壁灘上辛苦把它們挖掘出來,再在一級市場出售,獲利。
人們發瘋似地到戈壁灘用卡車,農用車將戈壁灘上的奇石幾乎撿光。
隻可惜,戈壁灘環境艱苦,遭遇迷路,車壞,乾渴的就死過十幾個石農。
總而言之,裸露在地表的戈壁石,塑造了戈壁灘奇特的外形,它們中極少數的一些,經過億萬年的風吹日曬,石質生長出柔潤細膩的皮膚,成為美玉。
真正的石農要和戈壁灘上的駱駝刺一樣,付出辛苦的代價,才可以尋獲至寶。
“喲,你們是來這地方旅行的吧?哈哈哈年輕人就是氣盛,戈壁灘可不好玩,稍不注意就會迷路,要不然就渴死,玩命的地方,你們還是快走吧!”
看到葉蓁和始祖,一行工人麵麵相覷,最後領頭的上前來,說道。
他語氣勸慰,取下臉罩,臉上溝壑縱橫,眼神中滿是滄桑。
始祖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就收回目光。
“大叔,不知你們可在這裡見過一種彩色的花?”
葉蓁想了想,問道。
既然石農是長年累月待在戈壁灘的,那問他們或許會更簡單一些。
依曇花長有紅、黃、藍、白四色花瓣,煞是嬌豔絢麗,若是石農見過,應該會印象深刻才對,這可比盲目尋找要方便簡單的多。
“彩色的花?哈哈哈,小姑娘真是說笑了,戈壁灘這地方花毛都沒有!”
那人笑著擺擺手,隻當葉蓁在說笑。
“沒有?”
聞言,葉蓁抿唇,輕輕歎了口氣。
“當然沒有了,我在這地方做了五十多年的石農,十幾歲就待在這裡,如果有彩色的花怎麼可能沒見過,小姑娘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石農笑著搖了搖頭,臉上也有些疑惑。
“彩色的花?”
葉蓁剛要道謝,就聽到石農群中一道略帶狐疑和猶豫的聲音。
“對,你見過?”
葉蓁眸子微動,準確地看向問話的人。
“克魯斯,你胡說什麼,戈壁灘怎麼可能有彩色的花?”
領頭的石農斥責了一聲,他靠近才發現這兩個年輕男女不簡單,他們在這大漠中都沒有開車,也不知來了多久,有這種生存能力的,大多不是普通人。
如果克魯斯說的是假話,誰知道這兩個人會做出什麼。
聞言,名叫克魯斯的人縮了縮肩膀,不敢再說。
始祖眯了眯眸子,他徑直走過去將克魯斯提了出來,他力氣極大,克魯斯身高兩米肌肉糾結,人高馬大的漢子在始祖手中卻恍如一隻小雞。
光他露出的這一手,就讓石農們驚呼出聲,連連後退。
“這…克魯斯沒有惡意!”
領頭的石農想上前攔下,卻又沒那個膽子。
“說,彩色的花”
始祖鬆手,冷聲說道。
他向來不喜歡循序漸進,也隻有麵對葉蓁是這樣。
“咳咳…你…你們說的彩色的花,是不是四片花瓣,很漂亮的那種?”
克魯斯獲得自由就剛忙退開,遠離了始祖,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真的見過?!”
葉蓁清透的眸子微亮,依曇花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些許痕跡。
克魯斯這才轉頭看向葉蓁,看著她白皙如美瓷的皮膚,黝黑的臉上泛起些許不明顯的紅暈,他們是石農,成天麵對的都是糙漢子,哪裡見過這麼水靈的女孩子,他還年輕,更是閱曆不豐富,一時間非常羞澀。
始祖眯了眯眼,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葉蓁揚了揚手,製止了始祖暴怒的脾性。
“你真的見過這種花?”
葉蓁又耐著性子開口問了一句,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有些頭緒了。
“嗯,昨天帶著我妹子到戈壁灘撿石,她不知在什麼地方摘了一朵彩色的花,非常喜歡,回到家就栽在了院子裡,但是今天那花就蔫了”
克魯斯撓了撓後腦勺,語氣悶聲悶氣。
他之所以記得這麼深,不隻是因為戈壁灘沒有花,也因為自己疼愛的妹子大早上就哭得不行,看樣子是非常喜歡那彩色花的。
“蔫了?”
葉蓁蹙眉,沒想到剛剛知道依曇花的下落,就麵臨這樣的結果。
“依曇花剛摘下來就要放到特殊容器裡保存,喏,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可惜蔫了就沒用了,必須要用新鮮的依曇花入藥”
始祖挑眉,不知從什麼地方取出一個黑色的盒子遞給葉蓁。
葉蓁緩緩接過,垂著眸子想了想。
“克魯斯是嗎?你可能帶我去找你妹妹,那朵蔫了的花我願意買下”
她抬眸,對克魯斯說道。
若是彆人恐怕還真的隻能捶地痛哭,但她擁有綺羅綠生蘚,可以讓任何植物枯木逢春,眼下為了農櫻,也顧不得會不會被懷疑了。
反正華夏修者本就是神秘的,她擁有這樣的能力始祖和巫師也是知道的。
當初給巫師栽種向日葵,就用到過綺羅綠生蘚的能力。
“啊?不用不用,送給你,送給你了”
克魯斯微愣,旋即慌忙擺擺手。
就是一朵在戈壁灘隨意找到的花,怎麼能和人家要錢呢。
“說買下就是買下,費什麼話,現在立刻開車送我們去取花”
始祖皺眉,取出一顆散發著光的藍寶石,沒好氣地扔到克魯斯懷中。
霎時,石農們都被震在原地,他們都識貨,就這種尺寸,這種光澤,這麼稀少的寶石,賣了換來的錢足夠他們撿石好幾年的。
葉蓁轉眸看了看始祖,這顆藍寶石的錢她會還給他。
“好,好!”
克魯斯還沒開口,領頭的石農就揮揮手,示意大家都上車。
現在有這麼大一筆生意,誰還會待在這裡撿石?
“這…”
克魯斯麵色猶豫,怎麼能因為一朵花拿人家這麼貴重的東西。
“傻子,快上車!”
身後的石農一下子堵住他的嘴,把他拖上卡車。
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拒絕。
始祖和葉蓁也上了卡車,兩輛車緩緩回村子去了。
這一群石農都是戈壁灘附近一個名叫“塔特”村子裡的人,這村子很小,總共人數不超過兩千,環境破舊,設施簡陋,算是一個貧困地區了。
葉蓁知道,國外這種貧困的村子很多,類似y國那種豪華國際大都市,日子的確光鮮亮麗,但接近荒漠的地方,有很多連飯都吃不上的地方。
始祖雖然不屑開口,但偶爾說一句就把想知道的消息都套了出來。
開車的石農生怕晚了藍寶石就又被要回去,在大漠中速度極快行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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