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雖有猶豫,但也很快就擇選完畢。
在賽事期間,魚辭會不斷遊走於百名參賽者之間,以防止作弊,也可以細心觀察到底品評為多少分才是合適,一些男人倒是開懷,可近距離接觸這魚辭。
“錚——”
選擇鳳尾琴的有二十幾人,這琴也算是神魔大陸常見的樂器了,大多都會上一些,故而選此的人不在少數,二十多把鳳尾琴同時彈奏,嘈雜至極。
不過,這對於有修為的人而言,本就是小趣,想要分辨其音再容易不過,更何況魚辭還是彈奏鳳尾琴的個中高手,即便一心多用,也可以品鑒出優劣來。
她目光不知不覺定格在葉蓁身上,細心聽著那悠悠琴音。
時而琴音高聳如雲瑟音低沉如呢喃;時而琴音縹緲如風中絲絮;時而又沉穩如鬆颯崖巔,時而激揚,時而空蒙,流暢如江河入大海,靈動如淺溪分石。
這般琴音,非登峰造極不能形容。
魚辭忍不住轉頭去看聲源處,落目的就是一襲黑衫的女子。
她盤膝而坐,鳳尾琴則置於腿上,垂眸撫琴間長發自肩頭滑落,直垂在地上,如一匹黝黑的緞子般,泛著微涼的光澤,當真瀟灑。
看到這般姿態,魚辭又忍不住好奇其容貌。
但抬眸細看間,卻忍不住失望,這般美好姿態的女子,卻不曾襯上一張美麗絕色的容顏,還真是有些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魚辭輕歎一聲,卻沒有移開看葉蓁的目光。
她鑽研琴音數百年,還是頭一次有一種偶遇知己的感覺。
葉蓁十指纖纖,玉指輕揚,撫在琴麵上,琴聲初時悠揚清澈,如青山疊巒間嬉戲的山泉,清逸無拘;後又如楊柳梢頭飄然而過,輕柔綺麗,又如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清寒高貴,琴聲極儘繁複變幻,每個聲音都抑揚頓挫,悅耳動心。
陡然,鳳尾琴中發出鏗鏗之聲,不再如先前那般輕柔,反而帶了殺伐之意。
琴音愈來愈高,愈來愈高,仿佛在這殺伐中存了一片有路無門的殺機,令人聞之色變,魚辭也不例外,她有些詫異地看了葉蓁一眼,旋即更加高看於她。
琴音能有如此毫不突兀的銜接,當真不簡單。
而因為葉蓁琴音中那幾乎改變周身氣場的殺伐之音,導致周邊同樣選擇鳳尾琴的參賽者都亂了陣腳,出現一些錯調,若不是咬著牙,恐怕會堪堪壞了曲子。
琴場如戰場,先輩以琴音禦敵,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森鋒也破去一音,側眸看了葉蓁一眼,這才回眸繼續專心撫琴。
葉蓁卻不知道周邊眾人的想法,她在彈琴時,初時腦海中不自覺想起曾經在縹緲神宗,縹緲之巔銀月樹下她撫琴,司繆練劍的場景。
原來,自那時他便已經對她起了心思,隻唯獨她有些蠢笨,不明所以罷了。
而後琴音高昂殺伐時,則是她想起屠胥對司繆動手的種種,以及未來這眾生界能否重整的憂慮,才會如此,並非刻意而為之。
時光漸逝,棋畫之作都已到達尾聲,而葉蓁所在的琴和書,則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完成,不過在葉蓁收琴後還收到了同為奏琴參賽者的怒目而視。
她神情淡淡,絲毫不為所動,如一根木頭一般。
“嘿嘿嘿,我本以為我身為暗夜精靈一族,琴音自當要拿個第一的,但如今才知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葉小姑娘,森鋒佩服!”
森鋒看著葉蓁,不禁先前幾步,對著她作揖彎腰,話語十分欽佩。
他的確欽佩這看似平凡的小姑娘,本以為是個平平無奇的,隻是被茯苓給撿回來玩耍之物,卻沒想到竟有如此琴藝,他,比之不上。
身為精靈一族,森家兩兄妹都有著常人難以察覺的傲氣,雖表麵時常嘻嘻哈哈,喜捉弄彆人,但那何嘗不是一種隱藏自己的本事?
葉蓁能令森鋒如此客氣,也是一種本事。
“嘿,這次我肯定能拿個十分!你們瞧瞧,我畫的這暗夜精靈采花圖是不是美不勝收?每個都秒回的栩栩如生,就連蝴蝶都像是活得一樣?”
森遐在完成自己的畫作後,就將其揚起,遞給葉蓁和森鋒看,語氣頗為得意,蹦蹦跳跳時,兩條粗長的辮子也跟著亂蹦,儼然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不過,森遐的畫作的確不錯,有新意,有意境,十分不錯。
“嘁,就你這毛毛雨一樣的畫,能和葉子比?做夢吧你!”
下完棋的茯苓也上前幾步,咧著嘴,對著森遐一通諷刺,順帶著還高高捧了葉蓁一把,不過他這話可不是說假的,能在第一樓奪魁,他自然敢如此言說。
“什麼?小姐姐也會作畫?為何我不知道這件事?”
森遐咬著紅唇,有些不滿地看了看茯苓,旋即眨巴著眼看向葉蓁,又看看自己用了十二分心力作的畫,瞬間沒了氣性。
葉蓁輕輕搖頭,沒有接這個話茬。
事實證明,性子並不能代表能力,不僅森遐的畫作精致迷人,就連茯苓下棋都有理有據,一場博弈竟生生讓他給下出了一種殺局,無路可走。
在她看來,他們這幾人,都能拿到一個不錯的成績。
“好了諸位,我已有決策”
就在這時,魚辭微微揚手,淺笑著說道。
“哦?不知這分數如何給?怎麼給啊?!”
魚辭話音一落,下首又是一片起哄聲,眾人都想知道自己此次到底拿了幾分,是否有能力登上那魁首之位,奪得萬眾矚目的仿製修羅蓮。
魚辭但笑不語,而是轉頭看向身邊盈盈而立的侍女。
“各位,方才你們的所作,都已在冊,我們珍寶大人也已給出了排分,隻是此時並不會宣而告知,直到最後,三項分皆是出來了,才會揭露出來”
侍女上前,揚了揚自己手中的一柄冊子,如是說道。
眾人一聽,都唏噓出聲,誰不想知道自己的分,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呢?
不過此次奪寶賽本就是魚辭為導,她說怎麼做就怎麼做,沒人能夠反駁,她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修羅堂管事,而是有著實權的,輕易不能得罪。
葉蓁眸子微動,這種秘而不宣有些懸念的東西,才能引得人好奇,這魚辭倒是有些做生意的頭腦,也難怪會將第三區新人城池的修羅堂變成最富裕的。
“啊?我還想知道我這次是不是十分呢!”
森遐撓了撓頭,揚天長歎一聲,旋即又笑眯眯起來,小虎牙在陽光下閃著光。
“好了各位,咱們緊接著來第二項,膳食,想必諸位都拿慣了長刀,但做菜的刀卻很少握,我們珍寶大人素來愛吃,眾所周知,所以,這第二項就來瞧瞧諸位的手藝,若能俘虜我們大人的胃口,日後,必能平步青雲!”
侍女的話可謂直白,但如此說,珍寶大人也沒有什麼反應。
她反而是笑著點了點頭,好似根本不為自己愛吃而感到有何不妥,也不為自己可以提攜他人而有什麼心理負擔,整個人都老神在在,一副坐等用餐的模樣。
侍女一揚手,頓時,就有人送上整整一百個灶台以及新鮮菜肴,應有儘有。
葉蓁注意到,在這第二項開始後,珍寶大人就坐直了身體,認真盯著,好似對此比對那琴棋書畫還要感興趣,可見骨子裡當真是個愛吃的。
瓔珞也曾說過,魚辭愛美食,故而才與其相識的。
這第二項廚藝之賽的確難倒了不少人,試想,讓粗壯如牛的莽漢手持還不足自己小臂場的鍋鏟翻炒,該是何等可樂之事?
彆說是那些莽漢了,連森遐這等小胳膊小腿的姑娘家,看著灶台都一陣頭皮發麻,他們生在實力為尊,處處殺伐的神魔大陸,自小學習的就是功法招數,至於這吃食,大多都出自侍女之手,他們這些公子少爺又如何能做的出呢?
一時間,動手的不過寥寥數人。
茯苓最為自在,他又幻化出藤蔓,這次倒不是凳子了,而是十分誇張的躺椅,直接躺在灶台後,拿起一個可以生吃的食材就喂入口中,一副曬太陽的模樣。
他這是直接放棄了,連動手都不想動。
“大人,這…”
立在魚辭身邊的侍女見狀,嘴角抽了抽,不禁轉頭看向她,這般蔑視賽事的舉動於理不合,放在以往,就應該趕出去,取消其賽事資格才是!
“哎,算了吧,這小子素來如此,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