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平,你敢不敢喊一聲兒,你要高海寧的小姨子?今天你要是敢喊,晚上我請你喝酒。”
“靠,希平哥,這有啥不敢喊的?
高海寧的小姨子那麼漂亮,誰不惦記啊?
喊,男子漢大丈夫,一句話,還有啥不敢的?”
“就是,咱希平哥天不怕地不怕,還怕個女孩子咋地?喊,希平哥,我們都支持你。
你要是真把周青嵐追到手,往後跟高海寧就成連橋兒了,多好啊?”
“希平哥,加油,彆慫,喊。”
六月的長白山,樹木蒼翠、鬱鬱蔥蔥。
林間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
小溪邊,一群十八九、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湊在一起笑鬨著。
被眾人擁簇著起哄的盛希平,此時卻是一陣恍惚,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他不是過六十大壽喝醉酒,回家睡覺了麼?這是哪裡?做夢麼?
“希平哥,你發什麼愣啊?敢不敢喊,給個痛快話。
大家夥兒都看著你呢,你可彆丟了咱前川林場知青的麵子。怕什麼?上啊。”
旁邊,一個留著小平頭,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伸手推了推還在恍惚中的盛希平。
不對,眼前好像不是做夢。
雖然他心裡不知道多少回盼著能重新回到過去,夢裡也時常夢到前川林場。可眼前這一幕太鮮活、太真實了,絕對不是夢。
盛希平猛地回過神,扭頭打量著四周,看著身邊這群年輕人。
王建設、高海寧、陳維國、張誌軍……
還有一些看著麵熟,卻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他們叫什麼,仿佛那名字就在嘴邊,可就是說不上來。
他們,大多都是前川林場職工家的孩子,跟盛希平年齡相仿,又一起在家屬隊當知青。
七七年之後,這些人有的招工上班,有的參加高考出去念書。
再然後,林業局不景氣,眾人下崗自謀出路,就此各奔東西,很多人走了再沒消息。
不是夢,這絕對不是做夢,以往雖然也做夢回林場了,可從來沒夢到過這些人。
“你問問他敢麼?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喊啊。
切,你們前川林場這些人,就是些慫包。”
就在盛希平沉浸在回憶中,努力思索的時候,從不遠處又過來十多個歲數差不多的年輕人。
領頭的那人,穿了件純白色的確良襯衫,藍色改良工裝褲還有嶄新的折痕。
三七分的頭發不知道抹了什麼,一絲不苟、油光鋥亮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來乾活的模樣。
“就是,他們這些人,就能胡吹大氣。
成天什麼希平哥、希平哥的捧臭腳,就好像盛希平多能耐似的。
一到動真章兒的時候,還不是慫了?盛希平,你不是挺能耐麼?有本事你倒喊啊。
周青嵐,那是我們鬆江河知青一朵花,紮手的山刺玫,也是你能惦記的?”
旁邊一人,穿的也挺板正,梳著同樣三七分的發型。
隻是那雙小眼睛,就跟涼席篾子剌出來似的,再配上瘦長臉尖下巴,怎麼看都顯得獐頭鼠目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