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隻要哥和嫂子不嫌棄,等我刻完這個,就給你倆刻手戳兒。”
陳維民一聽就笑了,他就這麼點兒本事,人家能開口讓他幫忙,那是瞧得起他,覺得他行。
對於陳維民來說,他缺的,恰恰就是彆人的認可,所以陳維民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了。
“你嫂子今天來,還有件事兒要找你幫忙。”
周青嵐下午還得去學校上課呢,所以盛希平也沒廢話,直接表明了來意。
“學校不是要組織文藝彙演麼?你嫂子心裡沒底,尋思著請你搭把手,幫著他們班排練一下節目。
你看看有沒有時間,過去幫個忙?”
“有,他在家也沒啥事兒,有的是時間。
老二,你嫂子的事兒,你可得上點兒心啊。”不等陳維民回答,那邊徐秀香搶著說道。
作為母親,家裡每個孩子她都操心,但是對老二,徐秀香操心最多。
當初陳維民出事,徐秀香差點兒就活不下去想要領著兒子去跳河自殺了。
得虧那時候懷了老四,這才打消了尋短見的念頭。
這些年,徐秀香最心疼的就是二兒子,如今兒子大了,徐秀香也愁著,不知道兒子將來的出路在哪裡。
現在他們夫妻歲數還不算大,能養著老二,可是再過二三十年呢?等他們動彈不動了,老二可咋整?
兄弟姐妹再親,結了婚之後都各顧各的日子,偶爾伸把手行,誰也不能天長日久的照看個殘疾人啊。
陳維民高中畢業之後,一直在家裡呆著。
徐秀香能看得出來,兒子一天比一天沉悶,眼見著沒了活力。
徐秀香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不知道怎麼幫兒子。
正好盛希平兩口子來了,要請陳維民去幫忙,彆說請不請的,隻要能讓陳維民走出家門,融入人群,徐秀香就知足了。
所以,徐秀香才不等兒子開口,率先答應了盛希平夫妻的邀請。
“嫂子,你看我這樣去學校好麼?”陳維民似乎沒多少信心,猶豫的問道。
他殘疾多年,聽過無數帶侮辱性質的言語,彆人還給他起外號,叫他“半拉瓢”。
林場的孩子,哪怕是家長三令五申不許胡鬨,還是有人見了陳維民就笑話他。
學校裡孩子多,陳維民就擔心,他去學校幫忙,那些孩子見他這個樣子故意不聽話,瞎胡鬨。
那樣就不是幫忙,是幫倒忙了。
“那有啥不好的?
彆的地方不敢說,但是在你嫂子的班級裡,誰要是敢嘚瑟瞎胡說,不用彆人,我們家老六就能揍的他滿地找牙。”
盛希平一聽就笑了,他家老六在班級裡,那就是扛把子的,班長都沒他好使。
班級裡但凡有人敢炸翅兒,盛希泰帶著一群小弟就給人家收拾了。
一聽這話,滿屋子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老二,去給你嫂子幫幫忙吧,你這成天呆在家裡也不是回事兒,出去散散心也好。”
徐秀香看著二兒子,語重心長的勸道。
大家夥兒都這麼說,陳維民也不想成天呆在家裡無所事事,於是就點頭答應了。
正好時間也到了,周青嵐得去學校上課。
於是就跟陳維民商議好了,下午上完兩節課之後,陳維民去學校,幫著排練節目啥的。
就這樣,畢業後一直在家呆著的陳維民,終於走出了家門。
在陳維民的幫助下,五年級全班三十多個孩子,安排了一個大合唱《咱們工人有力量》,一段樣板戲《紅燈記》,一首由陳維民執筆寫出來的詩朗誦《伐木工人讚歌》。
彆看隻有三個節目,但每個節目都是精品,在周青嵐和陳維民的精心指導下,孩子們非常認真的學習排練。
最終,在十一月末的上山文藝彙演中,五年級的節目贏得了伐木工人的一致好評。
尤其是那首詩朗誦《伐木工人讚歌》,算是說到大家夥兒心坎兒裡去了,最終被評為優秀節目。
場裡的領導,學校的校長主任,都誇周青嵐有才華,不光教學能力出眾,文藝方麵也這麼有天賦。
校長當場就說,要給周青嵐評選先進,積極爭取給她轉正。
“王書記、鄭場長、校長,這個功勞我可不敢搶。
我們班之所以能排練出這麼好的節目,主要是維民的功勞。
他幫著忙活了小半個月呢,那個大合唱還有詩朗誦,都是他手把手帶出來的。”
麵對領導們的誇獎,周青嵐並沒有貪功,而是把陳維民推了出來。
“維民?你是說老陳家那個二小子吧?
唉,那孩子可惜了,他要是個健全的人,那絕對了不起。那孩子又精又靈的,啥都會,就是可惜了,唉。”
提起陳維民,場裡幾個領導都忍不住歎氣,替陳維民惋惜。
“哎?老王,你們學校還缺不缺老師了?
不行的話,把維民安排到學校教個美術或者寫字課啥的唄?那孩子又會寫又會畫的。”
王家川也是忽然想起來這事兒了,就跟前川中小學的校長王俊生說道。
“王書記,按說呢,我們學校確實人手不太夠用,安排個人過來沒問題。
可是維民那孩子,我覺得他不適合在學校裡工作。”王俊生為難的歎了口氣。
“我倒不是看不起人家,主要吧,是那些學生都淘氣,一個個調皮搗蛋的。
你說要是維民在前麵講課,底下那些學生胡說八道,或者有那淘氣的學維民走路、動作啥的,對維民不是也一種傷害麼?”
作為校長,學校裡那群熊孩子啥樣兒,王俊生最清楚不過了。
孩子,天生都有劣根性,他們不懂得那麼多,就圖自己樂嗬兒。
陳維民在學校念書的時候,王俊生見過他,也很了解他的性格。
這種敏感又有些自卑的性格,加上身體的缺陷,真不適合教學生。
“要我說,不如把維民那孩子安排到工會去得了。
咱場咱局每年都有不少文藝活動,再說工會也有不少文字材料要整理啥的,維民一手好字兒呢,去工會更能發揮作用。”
王校長看了眼前川林場工會主席趙向陽,說道。
趙向陽一聽這話,不由得苦笑,“老王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工會那得是工人才能進,維民他這樣子,招不了工當不成工人,他咋進工會啊?”
趙向陽的話沒錯兒,工會是工人組織,要進工會,首先得是工人。
可林業係統招工,首先一點就得是身體健康。
現如今不知道多少身強力壯的棒小夥兒都招不上工呢,更彆說陳維民了,他根本就不符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