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娘幾個把大事兒商量妥當,然後盛希安和周青嵐把各自的東西都拾掇好,提前準備了省得臨走之前抓瞎。
大學裡睡床,那寢室不知道啥樣兒,這年月也沒有電褥子啥的,估計睡床不能太暖和了。
所以盛希平特地把家裡的狼皮褥子收拾出來,給倆人各帶一床。
這玩意兒隔涼又隔潮,鋪在床單下可暖和呢。
行李家裡都有,不用現做,連同狼皮褥子一起,打個行李卷兒,用繩子結結實實捆好了。
衣服啥的,該帶就全都帶著,張淑珍和周青嵐娘倆,又找了人幫忙,抓緊時間把買回來的布料,又給倆人各做了兩套衣裳。
女人們忙活這些,盛希平和盛希安倆人,則是張羅著要進山打獵去。
家裡不缺肉食,盛希平這一冬天沒少劃拉,加上老虎花花偶爾還往回送些,倉房裡般般樣樣的都有些。
不過這次擺酒宴請,估計來的人多,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多預備些肉比較好。
盛希康現在功課緊了,盛希平也舍不得讓他耽誤,所以就計劃著,跟盛希安倆人進山。
沒想到不等哥倆牽狗出門,劉玉江劉玉河哥倆領著他家的狗過來了。
“我就猜著,你這兩天肯定得上山打獵去,走吧,咱一塊兒。
遇見啥就打啥,最好多打兩頭母豬,把酒席整明白兒的。”
劉玉江進門,見盛希平要牽狗,頓時就笑了。
盛希平其實也愁著呢,光是他和盛希安倆人進山,人手不太夠用。
可也沒辦法啊,王建設那幾個都在山上乾活呢。
保衛科那些人,平常一起上班也就那麼回事兒,一塊兒去打獵,盛希平還真是信不過他們。
“大哥二哥,隊裡最近不忙麼?這時候是不是參地快要開始乾活了啊?”
大堿場那邊種植棒槌,也就是人參,這種植物喜陰,所以上麵要做參棚。
如今這時候,參棚都是木頭支架,上麵苫蓋一層木板加油氈紙。要等再過些年,才苫塑料布。
頭一年入冬時栽上的棒槌,第二年開春之前就要把棚做好,不等棒槌苗出土,上頭就得苫蓋上東西遮陰。
而這個時節,就該上山撿各種木料做棚了。
劉玉江是大隊書記,劉玉河是民兵連長,這時候都挺忙。
“沒事兒,有人領著乾活,不差這一天兩天的。你這邊比較要緊,先忙活你這頭。”
劉玉江一聽就樂了,擺手笑道。以劉、盛兩家的關係,這都不叫事兒。
劉玉江這麼說了,盛希平也沒再矯情啥,跟弟弟倆人拴上狗,牽著從家裡出來。
四個人,領著十三條狗,就這麼出了屯子,直奔山裡。
“前兩天,聽我們隊上山乾活的人說,在隊裡老參地後頭的山上,發現了野豬腳印,挺新的。
要不然,咱就往那頭去吧。”劉玉江提議道。
“行啊,大哥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
這個上山打獵,實際上是個碰運氣的活。
要是知道哪裡有野獸的蹤跡還好說,不然的話,冒蒙兒進山,那就純粹是看運氣好壞,和頭狗的靈敏程度。
盛家的頭狗自然沒話說,可盛希平最近一直忙東忙西的,有些日子沒進山了,他也摸不準哪裡有野豬的蹤跡。
漫山遍野去找,費時費力不討好,既然劉玉江知道哪裡有野豬的蹤跡,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盛希平點頭,一行人就往劉玉江所說,大堿場以前的老參地後山走。
老參地離著屯子不算太遠,翻過於二炮小山,再往西北走個五六裡地就到了。
都是常進山的人,十來裡地自然不在話下。
眾人背著槍牽著狗一路往山裡走,這路上,狗子們也沒啥動靜。
直到眾人繞過老參地後山,到了劉玉江說的那片林子,二郎神這才抽了抽鼻子,汪汪叫了起來。
二郎神一叫,其他狗也跟著叫,盛希平他們一看,忙把狗放開。
二郎神和花豹並駕齊驅,朝著前麵就跑,其餘狗呼啦啦一大片也跟上。
盛希平幾個一看,趕緊跟在後麵往前跑。
大概往前跑了三四裡地,忽然狗叫聲亂了起來,隱隱約約好像還有彆的動靜。
盛希平幾個心頭一凜,生怕狗遇上什麼事情,急忙就往前攆。
等他們翻過一個小山包之後,就看見前二郎神、黑將軍等狗子結成隊形,朝著山坡下不停的叫喚。
而那山坡下,有四條狗,正圍著一頭三百來斤沉的跑籃子。
那跑籃子挺凶,嘴巴子一甩,就把狗給抽飛一條。跑籃子轉身就跑,剩下三隻狗急忙去追。
二郎神這狗子十分聰明有經驗,底下那狗它們不認識,自然不會去幫場子。頭狗不動,其他的狗也不動,於是一群狗就在山坡上汪汪叫喚觀戰。
“這是誰家的狗啊?”盛希平一看,不認識,忙問劉玉江。
“看著好像是我們村趙大眼睛家的狗,哎?趙大眼睛哪裡去了?咋就剩他家狗呢?
這四條狗不硬啊,我看夠嗆能把豬定死窩的。”
劉玉江跟劉玉河往山坡底下瞅了瞅,差不多能辨認出底下狗是誰家的。
趙大眼睛,是個外號,這人的眼睛挺大,也不知道是犯點兒什麼毛病還是咋地,有點兒往外鼓,所以村裡人就給他起這麼個外號。
時間長了,大家就忘了他本名叫什麼,總管他叫趙大眼睛。
盛希平在山坡上瞅著,老趙家這四條狗確實不算太硬,體型不夠大,下口不夠狠。
而且那三百來斤的跑籃子也叫挑茬子,兩隻獠牙堪比利刃,鋒利無比,最是傷狗。
“不行,這四條狗定不住這跑籃子,怕是要傷狗。”盛希平看了下,搖搖頭。
說話間,底下那挑茬子的公豬脊背拱起,朝著對麵一隻狗就撅了過去。
那狗的肚子被野豬獠牙豁開,嗷的一聲慘叫,就摔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受傷的這是頭狗,其他狗也傷的挺重,一時間都沒有力氣再戰。
而這個時候,狗的主人並沒有趕來,那挑茬子的野豬可能是察覺出山頂有危險,立刻扭身,橫搬山坡朝著西邊跑了。
二郎神見野豬跑了,不由得著急,回頭朝著盛希平叫了一聲。
這狗精著呢,它是問盛希平追不追。
進山打獵,難免會遇上其他獵幫,一般情況下,兩個獵幫相遇,後來的要儘量避開,不能插手。
如果是先來的獵幫拿不下獵物,讓獵物跑了,那麼後來的就可以不用顧忌。
二郎神已經是老狗了,精明著呢,剛才它一看底下有狗跟野豬鬥,那幾隻狗都不認識,便領著自家狗都在山坡上觀戰,沒下去。
此時見底下那四條狗不中用,獵物跑了,二郎神就扭頭叫喚,詢問主人的意思。
“二郎神,去追。”盛希平一揮手,大聲道。
狗子得了命令,嗖一下就躥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叫喚。
花豹、黑將軍、大青、二青等狗子,全都跟在二郎神後頭,直奔那隻挑茬子的野豬追了過去。
“大哥,你跟希平他們去追,我看看這四條狗。”
既然是熟人的狗,就不能由著它們在山上受傷沒人管。
所以劉玉河跟劉玉江和盛希平說了聲之後,連忙下去,查看狗的傷勢了。
都是一個村的,趙大眼睛家離著劉家不遠,所以趙家的狗認識劉玉河。
劉玉河上前給狗檢查傷勢,狗子哽唧著,卻沒咬他。
劉玉河挨個兒狗檢查了一遍,有兩條狗傷的很重,都是被野豬獠牙挑了肚子。
其中一隻狗,肚子被豁開了,腸子都淌出來一截兒。
好在腸子沒斷,劉玉河把狗腸子重新塞回狗肚子裡,然後用綁腿,將狗肚子纏上幾圈。
那狗子似乎也知道劉玉河是給它治傷,一動不動可聽話了。
纏完肚子後,狗就趴在地上,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向其他夥伴。
劉玉河依法炮製,又給另外三隻狗都包紮了傷口。
他沒有止疼片、土黴素混合的藥粉,但是秋天收集了不少馬糞包,碾成粉末,止血也非常好用。
劉玉河把四條狗都包紮好,又等了好一會兒,身後才呼哧帶喘的跑來一個人,正是剛才他們提起的趙大眼睛。
“哎呀,我的狗。”趙大眼睛來到近前,一看四條狗都受傷了趴在地上,心疼的差點兒掉眼淚。
“我說大眼睛,你咋回事兒啊?還能讓狗給拉下這麼老遠?
四條狗,沒定住那頭豬,二灰讓那豬把腸子都挑出來了。
得虧我路過看著,不然的話,你家二老灰今天夠嗆。”劉玉河見了趙大眼睛,沒個好氣的問他。
“我草他娘的,今天出門就不順當。
也不知道今早晨我們家那傻娘們兒這飯是咋做的,我特麼一進山就覺得肚子難受。
這一路上拉了三四回,我特麼腿都軟了,哪還能跟得上了?”
趙大眼睛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罵罵咧咧道。
“草,就你這德行,還特麼進山呢,白白禍害了狗。趕緊的,把狗弄回家吧,真讓你愁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