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平估摸著,這孩子應該沒走特彆遠,他的家人肯定就在這附近,應該是在找他呢。
所以盛希平也沒領著孩子四處找,而是停留在原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就見到遠處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正慌慌張張的朝這邊走,一邊走,還一邊跟行人打聽什麼。
盛希平一看,就猜出來那可能是這孩子的媽媽。
“巍巍,你看那邊的是不是你媽媽啊?”盛希平朝著前麵指了指。
男孩叫巍巍,他順著盛希平指的方向,也看見了那個女人。
“媽媽。”說著,巍巍拔腿就跑,朝著那女人撲了過去。
“巍巍,你胡亂跑什麼?媽媽出來就找不見你,急死了。”
女人一把抱住了孩子,眼淚瞬間就出來了。剛才真的是太害怕了,她真擔心孩子找不著。
“叔叔。”巍巍依偎在媽媽懷裡,回頭朝著盛希平的方向指了指。
盛希平笑嗬嗬的走了過來,“同誌你好,剛才我在這兒遇見了巍巍,他說跟媽媽走散了,我就陪著他在這兒等了會兒。”
這事兒得解釋清楚,不然人家還不把他當成拐孩子的了?
女人抬頭看向盛希平,“這位同誌,謝謝你啊。
幸虧有你幫忙,要不然巍巍還不知道走哪裡去了。”女人一臉感激的向盛希平道謝。
“不用謝,我也就是路過,看他在那兒哭,怪可憐的。往後出門可得照看好孩子,這麼點兒的孩子要是走丟了,找不回來。”
盛希平看了看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巍巍,笑著朝他招招手。
“好啦,你找到媽媽了,跟叔叔再見吧。”既然孩子找到媽媽,他也就放心了,他還有事呢,得回旅店去。
“同誌,你等等。我聽你的口音,是東北人吧?你是鬆江河林業局的啊?”
不想這時候,女人卻突然開口問道。
盛希平一愣,這人怎麼知道自己是鬆江河林業局的?於是連忙回頭。
“啊,我是東北人,鬆江河林業局的,怎麼了?你認識我?”
“不是,不是,我認識你手裡的公文包。”女人笑了,指了指盛希平手裡的包。
“我愛人的哥哥,也在東北,也是林業局的,泉陽林業局。”
盛希平在保衛科上班,前陣子林場給科室人員都發了個公文包。
這趟出門,盛希平要帶著介紹信、支票等各種文件,所以就把公文包帶著了。
這幾天他出來逛街,替家裡親戚朋友買東西,怕忘了人家都讓他捎什麼,所以就用公文包裝著錢,還有家裡寄過來的信,以及賬本和筆,便於照著信采買,順道記賬。
那公文包上麵印著鬆江河林業局的字樣,估計是女人瞧見了,正好家裡有人在泉陽林業局,所以才好奇打聽。
“哎呦,泉陽林業局跟我們局都在一個縣裡,距離也不是太遠。”
盛希平一聽就笑了,沒想到身在異鄉,竟然還能遇上跟家鄉有關的人呢。
“你好,我叫惠英琪,原本是滬市人,在北疆下鄉。
這次是帶著孩子,回來探親加調動工作,好多年沒回來了,帶著孩子出來逛逛,沒想到差點兒把孩子丟了。幸虧遇見你。”
對麵的女人伸出右手,笑道。
“惠姐你好,我叫盛希平,是鬆江河林業局下屬林場的職工,這次是來陪著莪們場一個同誌安裝假肢。
這不是閒著沒事兒做麼?就出來逛逛街,給家裡人買點兒東西,沒想到能認識惠姐。”
盛希平也伸出右手,跟惠英琪握了下手。
“哦,那你住在哪兒啊?”惠英琪好奇的打聽了一句。
盛希平報上她的住址,惠英琪一聽,離著她住的地方不遠,當即感慨,這就是緣分。
“你還要繼續逛街麼?要不然咱們回去?”
“好啊,那就一起走。反正我要買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了。”
有個人同行,也是不錯的,於是三人一起,坐上公交車,返回他們住的地方。
惠英琪聽說盛希平是陪著朋友來安裝假肢,對陳維民有點兒好奇,於是跟著盛希平一起下車,來到盛希平他們住的旅店。
正好,陳維民就在旅店樓下的街邊樹下乘涼,盛希平給介紹了一下。
陳維民一聽說惠英琪家裡親戚在泉陽林業局,也覺得挺親切,大家夥兒坐在樹下閒聊起來。
談話間,盛希平才知道,原來這位惠姐的父親,以前是滬市的一位教授,前些年被害死了。
惠姐下鄉去了北疆,在那邊跟一個知青認識,結婚生子。
惠姐還有個姐姐在首都,母親現在也在首都住著。
惠姐這次回來,就是來辦她父親的事,要回自家的舊宅,同時找相關部門,想把工作調回滬市來。
目前事情正在辦理中,手續繁瑣,隻能慢慢等了。
惠英琪跟盛希平還有陳維民聊的挺好,巍巍更是跟盛希平十分親近,大家夥兒又聊了一會兒。
眼見著天快黑了,盛希平就說,他請客,大家一起出去吃點兒飯。
惠英琪推辭不過,最後隻得答應了,於是幾個人去找了家飯店,點幾個菜,邊吃邊聊。
晚飯後,盛希平還送惠英琪和巍巍回了他們住處。
之後,惠英琪就時常領著巍巍,過來找盛希平和陳維民聊天。
她知道陳維民喜歡讀書寫作,還特地帶來了一本很厚的書,是作家創作談。
裡麵有《鐵道遊擊隊》作者知俠,《烈火金剛》作者劉流等知名作者的訪談錄。
陳維民得了書,如獲至寶,成天抱著書看,還說這書對他的啟發很大。
正好,這漫長的等待時間裡,陳維民也可以借看書來打發時間。
十多天之後,盛希平又去了一趟假肢廠打聽消息,人家說正抓緊時間加工呢,還得再等一陣子。
盛希平也沒彆的辦法,隻好回來繼續再等。
滬市的天氣越來越熱了,每天閒著沒事就要去衝澡,並且還得吹著風扇,這才能感覺舒服些。
這天,盛希平洗過澡,在浴室換衣間的涼床上歪著休息。
浴池裡上班的一個小夥子,就拿了個馬紮,坐在了盛希平的麵前。這小夥手裡拿著修腳刀,幫著盛希平修腳。
“呦,小同誌這技術不錯啊,挺熟練的,多少錢啊?”盛希平一看就笑了,便和對方攀談起來。
“我不是修腳工,不要錢,就是見著你成天來洗澡,正好閒著也沒事兒,幫你修修腳。”對方朝著盛希平笑笑,說道。
這人,盛希平知道,浴池裡上班的,曾經聽人家提起過,說是他家裡母親是精神病,上吊死的。
家裡就剩他和他父親了,姐姐出嫁,哥哥在東北。
盛希平對這人印象不錯,正好今天閒著也沒事兒,倆人就閒聊起來。聊著聊著,那小夥子就說,他哥哥在東北,就在鬆江河。
盛希平一聽,來了精神,仔細打量了這小夥子幾眼,忽然覺得有點兒眼熟。“你姓什麼?”
“姓彭。”小夥子笑笑。
“哎呦,你哥是不是在曙光林場當老師啊?個子不太高?”
盛希平忽然想起來了,曙光林場有這麼個人,個子不算太高,體育老師,教過盛希安和盛希康。
以前盛希平去曙光的時候,見過兩麵。
“對,對,那就是我哥,我哥叫彭傳文,我叫彭傳學。”小夥連連點頭。
這偌大的滬市,茫茫人海,哪能想得到竟是這麼有緣?當下,兩人都覺得又親切不少。
盛希平跟小彭聊了好一陣兒,這才回旅店去休息。
一晃眼,盛希平和陳維民在旅店也住了挺長時間。
盛希平覺得陳維民成天在旅店呆著也不是個事兒,就問他能不能出去走走?
“咱們來一趟滬市不容易,下回再來不定哪年哪月了,你這一條腿蹦著,能走多遠?
要不然我領你出去玩玩吧?長長見識。”
“行啊,我能走挺遠呢,希平哥你放心,肯定不拖累你。”
陳維民蹦著走十來年了,早已經適應,哪兒都能去。
之前是怕給盛希平添麻煩,沒敢說,既然盛希平主動提起了,他也就順水推舟,跟著盛希平一起出去。
倆人一起去了城隍廟,看古色古香的建築,吃城隍廟前擺攤的各種小吃,順道還買點兒小東西啥的。
之後,倆人又去了西郊公園,看裡麵的動物。東
北虎、黑熊、棕熊這些對於盛希平他們來說不算多麼稀罕,但是大象、長頸鹿、海豹、猴子啥的,陳維民沒見過。
看著那些蹦蹦跳跳,機靈頑皮的猴子,把陳維民樂夠嗆。
人家都說外灘熱鬨,尤其是晚上。
這兩年時興男女談戀愛,在燈火闌珊的黃浦江邊,依偎擁抱著喃喃細語。
盛希平就帶著陳維民,也去轉悠轉悠,走不動就坐下來歇會兒,休息夠了繼續走。
滬市這麼大的地方,人們啥事情都見過,沒人會對一條腿蹦跳的陳維民好奇,更沒有人指指點點。
陳維民在這兒,可以毫不顧忌彆人的目光,想玩就玩,想笑就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