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個時候,陳世良和陳維民父子倆,從滬市回來了。
爺倆下小火車往家走的路上,好多人都看見了,誰瞅著陳維民,都驚呼出聲兒。
“哎呀,你看看維民,這麼一收拾,多俊的小夥子啊。
還彆說啊,這假肢一安上,看起來就跟正常人一樣,沒區彆。”
“就是啊,你看看,這多精神的小夥兒,走到哪兒,人家不的說咱好模樣啊?”
“那當然了,你看看孩子現在走路,多溜到啊,這哪能看出以前一條腿蹦的模樣了?”
安上假肢的陳維民,成了前川林場的熱點,好多人都圍著他們爺倆,七嘴八舌的議論。
經過這一次出門安裝假肢,陳維民的心態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以前要是這麼多人圍著他議論,指指點點,他肯定自卑又敏感的甩臉子就走。
可是這將近三個月的大城市成活,讓陳維民的心胸寬闊了不少,麵對周圍人,也從容鎮定了許多。
如今的他,可以坦然的麵對任何人。
到家的當天晚上,陳世良領著陳維國陳維民,拎了不少東西,來盛家謝盛希平。
“希平啊,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提醒民子去安假肢,我們是真想不到這些。
你看,民子這假肢安上了,就跟好人一樣,也看不出啥了。
昨天我們去局裡找領導簽字報銷費用的時候,領導還說了,要開會商議一下,先給民子一個臨時工的名額。”
陳世良一臉的不好意思,之前盛希平提這事兒的時候,他不同意,還領著陳維民去省裡找了一次,也沒啥結果。
沒想到這剛安上假肢回來,局裡就說要給個臨時工名額了。
有這個臨時工名額,以後轉正就大有希望。
“叔,我都說好多回了,不用這麼外道,我跟維國、民子,我們是一小兒長起來的,自家兄弟的事兒,我能幫肯定儘量幫。
主要是民子這一安上假肢吧,形象上好看了,人家局裡頭肯定也會有考量。”
臨時工的提議,周明遠之前就說過,局裡開會討論沒通過。
這回,是楊局長親自提起來的,十有八九能成。
“我一直說,是金子總會發光,民子是人才,以前就是限製在形象上了。
現在這一收拾,多俊的小夥子啊,形象好了,再有個工作,過兩年說個媳婦,好好過日子,不是挺好的麼?”
盛希平瞅著陳維民,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欣慰。
陳維民蹦躂了十來年,為了行動方便,褲子右腿要不就是特地做短的,要不就是正常褲子右腿係上。
如今,總算是穿上了正常兩條腿的褲子,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乍一看,哪能看出來這是個殘疾人啊?
陳維民被盛希平的話鬨了個臉紅脖子粗,“哥,你又笑話我了,莪這樣兒的,哪有人樂意跟我啊?”
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了,啥不懂啊?心裡能不想麼?
可陳維民知道自己啥情況,從來不乾奢望什麼。
他就尋思著,熬幾年,等著工作落實了,要是有那個緣分,找個同樣身體有殘疾的,或者是離婚帶孩子的女人。
隻要是不嫌棄他,倆人一起過日子就行了。
“瞧你這話說的,咋地?你比彆人差啥啊?
論才華論學識,咱林場年輕的裡頭有幾個能趕得上你?論人品論相貌,咱也不輸給旁人。
再說了,你手巧,家裡家外這些活都會乾,啥都難不倒你,咋還就找不著個媳婦了?
指不定將來啊,你能娶個漂亮又賢惠的媳婦呢。”盛希平笑了起來,給陳維民加油鼓勁兒。
陳維民形象的改變,讓他整個人都自信了起來,回家第二天,他就去學校教課了。
正好,這時候學校快要期末了,要印卷子。
這年月的考試卷,都是各個學校自己刻鋼板,自己印刷的。
陳維民寫了一手好字兒,以前在曙光中學念書的時候,跟老師學過怎麼刻鋼板。
他就教音樂和美術,空閒時間多,就去幫著刻鋼板,印卷子。
陳維民刻鋼板印出來的卷子,誰見了誰誇,大家夥兒都說,這是前川林場這些年以來,最好的鋼板字兒了。
恰巧,學校一位老師的愛人,正好就是林場工會主席趙向陽。
趙向陽聽媳婦這麼一說,特地去學校要了份兒卷子看,看完之後愛不釋手。
“老王,跟你商量個事兒啊,你們學校那個代課的陳維民,先借我們工會幫幫忙,寫個材料啥的。”
趙向陽直接就去找校長王俊生,跟人家商量。
王俊生一聽這話,瞪起了眼睛來,“你說啥?我們學校的老師,憑啥你就借走啊?
維民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彆管是不是代課的,那也是老師。
人家教課教的挺好,我還打算秋天讓他帶班當班主任呢,你借走了算怎麼回事兒?”
“你看,你這人咋這麼小氣呢?
你們學校還有幾天就放假了,他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去工會幫幫忙咋地?
等著開學了,再讓他回來教課唄。”趙向陽也不惱,笑嗬嗬的跟王俊生掰扯。
“聽聽,聽聽你這話,當初是誰說,維民不是工人,進不了工會的?哦,現在又來借人了?不借。”
王俊生才不上當呢,借人?就怕是劉備借荊州,一去不還了。
他可不傻,好不容易找著個教課好的老師,堅決不能放。
“哎,你彆光說我啊,當初王書記說,要把維民安排到學校當代課老師的時候,你也不同意來著。”
揭老底兒嘛,誰不會似的,趙向陽也提起了當初王俊生不肯要陳維民的事。
這倆人都四十來歲了,為了爭個人,竟然像小孩吵架似的,互相揭老底兒,那情形,彆提多好玩兒了。
倆人各自一琢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得,我跟維民商議一下,看看他的意思吧。要是他樂意的話,就去工會幫一陣子。
咱可說好了啊,他隻是借過去幫忙的,等著我們秋天開學了,你還得還回來。”
最終,王校長妥協了。
就這樣,王校長和趙主席去找了陳維民,跟他說去工會幫忙的事。
陳維民不在乎乾啥,他隻想要一個認同,有一個讓他發揮的平台。
所以得知趙主席讓他去工會幫忙,他就點頭同意了。
那時候林場的宣傳工作還是很多的,陳維民到了工會,幫忙寫材料、刻鋼板、印刊物,每天都忙碌的很充實。
經他之手寫的材料送上去,得到了上級領導的誇讚,而他刻板印出來的刊物,也是受到了工會和林場領導的一致好評。
同時,林場新任的團總支書記,也不斷的找陳維民談心,開導和鼓勵他,並且引薦陳維民進入團組織。
有這麼多人的鼓勵和肯定,讓陳維民的人生,發生了不同的變化,他越來越自信,越來越積極向上,對未來也充滿了期許。
工作之餘,陳維民開始動筆,創作文字。
陳維民的變化,全林場的人都有目共睹,盛希平自然也是看在眼裡。對此,他還是挺欣慰的。
當然,此時的盛家,還有更要緊的事情,那就是,盛希康要去參加考試了。
七八年的高考,恢複到了七月份,七號八號兩天,要是考外語相關專業,九號加試外語。
盛希康比盛希安多複習了大半年的時間,而且,周青嵐和盛希安在各自的大學裡,都淘登了不少的複習資料。
尤其是周青嵐,她本身在東北師大,接觸這些更多,特地給盛希安抄了不少複習材料和習題。
有大嫂和二哥幫忙,加上盛希康肯下苦功夫,接連幾次局裡舉行的模擬考,盛希康都名列前茅,成績非常好。
學校老師,對盛希康寄予厚望,時常鼓勵他安撫他,讓他一定穩住了心思,好好考試。
盛希康參加高考,這也算是盛家的大事了,家裡人商議了一下,還是由盛希平陪著盛希康一起去鬆江河,參加考試。
五號這天上午,林場安排車,送參加高考的考生去鬆江河。
今年林場參加高考的考生不少,除了應屆的高中畢業生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去年參加高考落榜的知青。
不少人落榜了不死心,複習一年,繼續報考,這其中,就有王家川家的大兒子王天慶。
去年王天慶複習的時間短,沒考上,他不死心,就跟知青隊請了假,安心在家裡複習,今年再次參加。
參加考試的人多,林場用了通勤車,載著滿滿一車人趕赴考場,奔向未知的人生旅途。
考生到了鬆江河,多數都投親靠友,少數就住在旅店裡。
周明遠早就說了,讓盛希康住在周家,盛希平也沒矯情,領著弟弟去丈人家住著。
王春秀特地請了假,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給盛希康接風。
六號看考場,七號考試開始。
盛希平彆的做不了,送盛希康進了考場之後,他就背著東西,去鎮上收購站,把這一陣子攢的皮張和藥材等都去賣了。
盛希康沒報考外語專業,所以不需要加試外語,隻考了兩天就結束。
等著最後一科考完,盛希平和周明遠這才敢問考的咋樣。
“應該是還行,那些題我感覺都做過,有不少題型都是嫂子給寄來的資料裡麵的,就是稍微變一變,很簡單,都能做上。
那作文也還行,我都會,寫的也挺順。”盛希康自己感覺著還行,挺有把握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