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平又留了姓名,說到時候讓周青越過來取。
正月初八,林場也開工乾活,盛連成得上山,家裡隻有張淑珍一個人。
所以盛希平等人也沒再耽誤,收拾了東西,初九這天早晨,坐車返回林場。
南方的學校寒假短,盛雲芳和盛雲菲二月十號前後,就啟程返校了。
過了幾天,盛希康也收拾東西離開,隻有盛希安回去的最晚,二月下旬了才返校。
快要三月了,盛家此時,也麵臨了選擇。
周青嵐要去鬆林高中上班,盛欣玥盛欣琪倆丫頭太小,離不開媽,肯定要跟著去鬆江河。
可是周青嵐要上班教書,誰照顧倆丫頭?
張淑珍不行,眼下盛連成還沒退休,盛希平的工作也沒調去鬆江河,盛新華盛新宇哥倆更是死活不去鬆江河,所以張淑珍就得留在林場照顧這爺幾個。
之前周明遠說的挺好,想要把盛希平調到局裡工作。可實際操作起來,也是很麻煩。
盛希平在林場是加工廠的廠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是個領導。
把他調鬆江河去,安排到哪個單位?去製材廠、纖維板廠當個普通工人?那肯定不行。
可要是給他安排個什麼科室乾部吧,一則要有空缺,二則也得名正言順才行。
周明遠是局長,如今實行局長責任製,局裡相關事務周明遠說了就算。
可是調姑爺來局裡工作,還是一來就當乾部,這事兒沒有個正當的理由,咋地也說不過去。
所以周明遠計劃著,在局裡成立個加工廠,把新招工的這一批大集體工人都安排過去,正好把盛希平從林場調過來主持工作。
哪怕是不當一把手,當個副手鍛煉著,過兩年再提上來也行。
報告在局裡開會討論,局領導班子一致同意,於是遞到了省裡,隻等省裡回複了,這邊就開始建廠。
哪成想,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什麼人,往省裡寫了信舉報。
說盛希平身為林場加工廠廠長,不能以身作則,在全省林業係統一致奉行上級政策的情況下,竟然私下又生了三胎,而且還是雙胞胎。
這屬於是嚴重違反了相關規定,組織上應予以懲戒。
又說周明遠作為局領導,明知姑爺犯錯的情況下,不予以批評懲戒,反而要提拔姑爺去局裡新建加工廠當廠長,屬於是任人唯親,嚴重失職。
本來,這就是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夥兒心知肚明的事兒。
可如今被捅到了台麵上,這就不好辦了。
偏趕上,今年一開年,相關政策確實在收緊,盛希平正好趕上了風口。
上頭成立了調查組,下來調查情況,周明遠和盛希平都暫時停職配合調查。
甚至還有消息說,鬆林高中那邊,也要重新考慮周青嵐工作的事情。
一時間,周、盛兩家都籠罩在陰雲之下。
而林場書記鄭先勇,更是氣的暴跳如雷。
“他奶奶的,這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特麼的缺了八輩兒大德,背地裡使壞害你,我特麼抽死他。”
加工廠現在是盛希平在挑大梁,盛希平這一停職調查,加工廠那邊彆人接不過去,鬨不好就得停擺。
一百多號工人的吃喝花用、養家糊口,這擔子不輕,作為場裡一把手,鄭先勇能不急眼麼?
“不行,我得往上麵打報告,幫你說說話。這麼點兒破事兒,至於麼?”
鄭先勇急的不知道怎麼好,隻能往上麵找人。
“叔,你可彆,這事兒你彆出麵,你要是出麵的話,怕是要把你也牽連進來。”
盛希平一聽,趕忙攔住了鄭先勇。
“這事兒是我們考慮不周,跟場裡、跟鄭叔你沒關係,不能把你扯累了。”
當初他就說過,不行,容易出亂子,都不聽。
盛希平是重生過一回的人,見識過這些事鬨得多魔幻,有眼下的結果,也不算意外。
主要是,這兩年盛家、盛希平,確實是風頭太盛,惹人眼紅。
不管什麼年月,那種恨人有笑人無的小人,都存在。
這種人就像陰溝裡的蛆蟲,本身沒多大本事,但是特彆惡心人。
“那你說怎麼辦?”鄭先勇想不出彆的主意來,頭發都快抓沒了。
“叔,我也沒辦法了,不行的話,那我就辭職不乾得了。所有責任我一個人擔著,不能再連累旁人。”
周明遠那頭還好說,頂多就是個批評警告啥的。
反正調盛希平去局裡的事情,還隻是個提議,沒有具體落實,問題不大。
畢竟周明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他上來這兩年,乾了不少實事兒。
不可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就把他拿下來。
主要是周青嵐那頭,這要是真的把工作丟了,周青嵐這四年的大學不就白念了麼?
盛希平和周青嵐才是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真要是追究起來,確實跑不了。
所以盛希平的意思,豁出去他一個,保住周青嵐的工作。
他下來乾啥都行,養家糊口不成問題,可周青嵐下來能乾啥啊?這年月可不流行補習班。
“不行,不行,這不是胡鬨麼?多大的錯兒啊,還至於把工作不要了的?
你看現在招工多難啊,你沒了工作乾啥去?真打獵啊?可彆,那不長遠。
你爸你媽知道,能讓你氣死。
再說了,那加工廠是你一手支應起來的,你要是撂下不乾了,彆人玩不轉。”
鄭先勇一聽就急了,這哪行啊?開除盛希平,加工廠那頭誰主持?
“叔,這事兒不行也得行,我和莪媳婦,總得有一個人出來負責,我不能讓她沒了工作啊。
至於加工廠,現在已經步入正軌了,我就算是下來,也不能立刻就撂了挑子。
我肯定幫你找個適合的人接手,你看行麼?”盛希平知道鄭先勇的顧慮,於是向他保證道。
鄭先勇左思右想,還是不同意,可盛希平心意已決,誰說也沒用。
於是回到廠裡,立刻就打了辭職報告,然後坐車去了鬆江河,直接把報告遞到調查組那裡。
盛希平在報告中寫的很清楚,一切都是他的責任,既然領導要追究,那就追究他一個人。
他主動辭職不乾了,也算給其他人一個警告。
局領導班子,還有調查組開會討論了幾次,最終決定,通過了盛希平的報告。
隻追究盛希平一個人的責任,周明遠立刻恢複工作,周青嵐的工作也保留。
盛希平也成了,鬆江河林業局第一個丟了工作的人。
當然,因為這事兒,周明遠和王春秀把盛希平好一頓訓。
可事情已成定局,說啥都沒用了。
周明遠也隻能拜托人,暗地裡打聽,究竟是什麼人寫的信舉報,這人太特麼損了。
鬆江河這邊事情解決,盛希平立刻趕回林場,結果一進家門,迎麵是盛連成手裡的笤帚疙瘩。
“我讓你主意正,這麼大的事兒,你不跟我們商議,你自己就決定了?
那可是你的工作啊,彆人為了工作打破頭,想搶都搶不上,你可到好,說辭你就辭了?
鐵飯碗就這麼丟了?沒了工作,你能乾啥?”盛連成是真的急眼了。
在他們那一輩人的心裡,有個工作是吃公家糧,一輩子都有了著落,生老病死,都有國家給管著。
沒了這工作,往後可咋整?
“爸,你消消氣兒,彆上火,這事兒我也是逼不得已。
我要是不辭職,我、我老丈人、我媳婦,我們仨的工作都要受牽連,這樣舍出去我一個,保住他倆。
隻要我丈人還在局裡當一把手,我乾啥還掙不著錢啊?”
盛希平一把擎住了老爹的手腕子,將笤帚疙瘩搶過來扔一旁去。
“爸、媽,你們放心,我就算沒這工作,也餓不死。”盛希平扶著盛連成坐到炕沿上,好聲安慰。
“狗屁,沒工作你能乾啥?
種地?咱家就那麼四五畝小片荒,種那點兒玩意兒能乾啥?
打獵?那都是偏財,老把頭賞你這口飯,你能掙著錢,老把頭不開眼,你進山啥都遇不上,能掙著啥錢?
我就問你,你說,你沒了工作能乾啥?”盛連成怒氣未消,氣哼哼的說道。
“爸,誰說我要種地打獵了?我這幾年攢下了不少本錢,隨便倒騰點兒買賣啥的,不少掙。
你們放心吧,肯定沒問題的。”
盛希平本來也沒對那工作多麼上心,當時沒有彆的出路,順勢招了工先乾著。
這兩年倒騰木頭,盛希平就嫌這工作拴著不自在,動了要辭職的念頭,隻是沒說而已。
再過十年八年的,林業局效益差、不景氣,好多人都沒工作。
到那個時候,想乾啥就晚了,還不如現在辭職了去闖蕩一番,趁著風口,乾啥都比上班掙的多。
“把你能耐的?你好倒騰買賣?你那是投機倒把,當心把你抓起來。”盛連成一聽這話,更生氣了。
“爸,你現在說啥都白扯,我這邊倆閨女已經好幾個月了,工作我也辭了,這事兒已經成了定局。
我這麼大個人了,有兒有女,我知道自己該乾啥,就不用你跟著操心了。”
在鬆江河挨丈人訓,回家了差點兒挨爹打,盛希平也不是啥好脾氣的人,索性一甩袖子,轉身回西屋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