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小虎崽怕鞭炮
王建生他們本以為,小石頭可能是跟弟弟吵吵幾句,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可是聽盛希平這話,幾個人臉色頓時煞白沒了血色。“不,不能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眾人心裡卻慌了起來。
小石頭行事偏執,又受了刺激,真不敢說他能乾出來啥事兒。
“能不能的,咱先去找找試試,真要是找不著,我再開車帶著你們去鬆江河、撫鬆都找找。
他出門散心不可怕,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總能找到,可要是尋了短見,那可就不好辦了。”
盛希平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儘力試試而已。
“這樣吧,你們先回家換上進山的衣服,然後咱場部門前集合,先帶人各處找找再說。”
山裡大雪沒大腿,要進山,必須換一身才可以。
眾人神情嚴肅的點點頭,於是各自回家換衣服。
盛希平也回身進屋,跟家裡人說起了小石頭的事。
“造孽啊,這大過年的,小石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何家的日子可咋過?”張淑珍聽完,搖搖頭。
“你先彆管那些了,趕緊給倆孩子收拾點兒吃的上來,讓他倆對付一口啊,要不然咋進山。
還有狗,狗食餷好了麼?趕緊喂喂狗啊。”
盛連成也擔心小石頭,但他更關心自家孩子和狗子。
早飯已經做好了,昨晚剩下的餃子用油煎了下,還餷了小碴子粥。
狗食用另一鍋餷的,正涼著呢。
張淑珍一聽,趕緊盛出來兩碗粥,撿上一大盤油煎餃子。
盛希平和盛希安倆人都換上了進山的裝備,大棉襖大棉褲,大頭棉鞋,棉鞋裡頭是氈襪子。
那個氈襪子是高腰的,正好用綁腿纏好了。
冬天,綁腿不能直接綁在棉褲外麵,那樣太厚了,綁完邦邦硬,腿沒法打彎兒,所以要綁裡麵。
哥倆穿戴妥當,然後風卷殘雲一般的吃了冒尖兒兩盤餃子,喝了碗粥。
正好狗子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於是二人背著槍,牽著狗就往外走。
彆看花豹幾個都老了,可一看主人這裝束,幾隻狗全都來了精神,可勁兒抖抖毛,步履輕快的就往外跑。
盛希平兄弟倆各自牽了兩條狗,剛出了自家大門,忽聽得身後一聲輕吼,回頭一看,竟是花花跟了出來。
“花花,我們是去找人,不是去打獵,伱彆出去嚇著彆人。”盛希平忙說道。
花花卻不管那些,非得跟在盛希平身後不可,盛希平沒轍,隻能領著花花了。
二人四狗一虎,來到了場部門前,王建設、陳維國等人已經在等著了。
“你們幾個咋都來了?”盛希平愣了下,問道。
“人多力量大,我們來幫忙的。”王建設他們是聽說盛希平要帶隊進山找人,不放心,全都跟來了。
“行,那咱就一起。”盛希平點點頭,沒再多說。
林場很多人都知道盛家有虎的事,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見著花花,害怕歸害怕,倒不至於嚇的拔腿就跑了。
就這樣,一行人領著狗和虎,先去了何家,把小石頭的衣服,睡過的被褥都找出來,讓狗子們聞了聞。
接著,眾人就帶著狗子在林場周圍轉悠。
轉到林場北邊時,花豹朝著一條羊腸小路叫喚了起來。
眾人一看,那小路是朝著後山走的,頓時心裡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而花花這個時候,一聲不吭的直接就躥了出去,幾個起落便沒了蹤影。
“走,咱們順著腳印去找找看。”盛希平心頭一動,立刻牽著狗往前走。
說是小路,實際上就是有人去後山撿柴火,踩出來的那麼一趟雪溜子。
眾人便沿著小路朝著後山走,走著走著,前麵腳印雜亂了起來,去哪裡的都有。
花豹低頭聞了聞,又抬頭嗅了嗅,然後順著其中一趟腳印,朝著西北方向走。
眾人跟在花豹身後,沿著腳印一直往山裡走。大概走了五六裡地,忽然就聽見遠處一聲虎吼。
“快,過去看看。”
盛希平一聽那動靜,知道是花花,忙帶頭往前跑。花豹幾隻狗子,也撒開腿往前衝。
其他人雖然被虎吼聲嚇得心肝兒發顫,但是見盛希平這般,也不好後退,於是也跟在盛希平身後,朝著遠處跑去。
盛希平哥倆往前跑了二三裡地,迎麵就看見一道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奔來。不用說,肯定是花花。
花花來到盛希平跟前,先是用頭蹭了蹭他,然後咬著盛希平的衣襟,示意他往前走。
盛新平心頭一動,跟著花花就朝前走,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不到二裡地,花豹和胖虎幾隻狗便朝著前麵一棵大鬆樹狂叫起來。
“前麵那棵樹有古怪,咱慢慢靠過去,彆著急。”
盛希平一擺手,提醒眾人要有心理準備,然後緩步上前。
那棵鬆樹很粗,怕是得兩人環抱才行,繞過大樹後麵,就在樹根下,一人蜷縮著。
眾人上前一看,正是小石頭。
隻是此刻,他早已經沒了呼吸,臉色青紫,嘴角、眼睛、耳朵都有血色的冰,那是出的血被凍上了。
小石頭身體周圍雪地,淩亂一片,一看就知道,這是臨死前掙紮翻滾所致。
“他應該是吃了耗子藥。”盛希平上前看了看,歎口氣。
上輩子,這小子用炸藥把自己炸死,聽說人家在山裡看見他屍體的時候,死狀老慘了。
看見的那個人,嚇得回家就高燒說胡話,住了半個多月的院,出院後還總是做噩夢呢。
這輩子,小石頭估計是沒弄到炸藥,索性吃了耗子藥。
所以,周圍雪地才會這麼亂,那肯定是毒性發作的時候,他身上難受撲騰的。
王建生、孫紹青幾個都落了淚,想要上前,卻被盛希平攔住了。
“等會兒,咱先去砍點兒木頭,弄個擔架或者爬犁,把人給拖回去。
還有,誰腿快,先回去報個信兒,讓老何家準備準備。”
這橫死的人不能進屯子,喪事在哪裡辦,怎麼安排,那都得老何家出麵安排才行。
就這樣,打發了倆人回去報信,其他人砍了些樹啥的,做了個簡易的擔架,然後小心將人放到擔架上,幾個人輪流抬著小石頭往回走。
花花隻負責領路找人,找到人之後,它一個縱身就躥沒了影兒。
花豹和胖虎幾個,這時也沒人管它們了,狗子便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跑。
都說這人死沉死沉的,這話是一點兒也不假。
四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抬著一個人,此時卻覺得重逾千斤一般。
得虧來的人多,走一段路就換換人,好歹的走出了林子。
林場這頭已經接到了消息,老何一聽兒子服毒自殺,當時差點兒就背過氣去。
小山子更是當場就傻了,後悔的嗷嗷直叫喚。
還是剛從鬆江河回來的鄭先勇得知了消息,立刻安排人,就在屯子北邊空地,搭靈棚。
又讓人趕緊去鋸房弄一副壽材,找木匠抓緊時間攏起來。
盛希平等人抬著小石頭的屍體出了林子,正好林場這邊眾人在空地上搭靈棚呢。
老何哭著上前,一看小石頭的慘狀,身子晃兩晃,差點兒摔了。
“叔,節哀,小石頭走了,這喪事怎麼辦,還得你來主持,無論如何,你得挺住了。”
盛希平一把扶住了老何,溫聲勸慰。
“希平、建生,叔得謝謝你們啊,沒有你們張羅著進山去找,再過幾天,石頭的屍骨怕是就讓野獸給啃了。”
老何強忍住心中悲痛,朝著盛希平等人,深深一躬。
“哎呀,叔,你可彆這樣,咱這街坊鄰居的,石頭也是跟我們一塊兒長大,我們哪能不幫?
現在說彆的都晚了,石頭的喪事咋辦,你老發話,我們幫著操辦就是。”
王建生扶住了老何,眼淚吧擦的說著。
何磊今年才二十四,算少亡,又是服毒自殺的,這屬於橫死。
按正理,這不能停靈,也不能排三,應該是直接抬上山埋了就完事兒。
可何磊的兩個姐姐都嫁出去了,都不在本地,剛剛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她們正往回趕。
所以老何跟大家商議,停靈一天,等今下午何磊的倆姐姐回來,好歹見弟弟最後一麵,明天一早出殯。
這也是沒辦法,棺材啥的都沒預備,總得有個準備的時間。
裝老衣裳也是從林場有老人的人家借來的,小石頭身體早就僵硬了,根本穿不了,沒辦法隻能蓋在身上。
木匠很快就給攏好了壽材,簡簡單單塗了一層底色,也就那麼地了。
小石頭還沒結婚,自然沒孩子,也沒人戴孝,晚上是王建生等一眾同學過來守靈。
臘月二十八早晨八點,林場眾人幫忙,把小石頭的棺材抬到了山上。
這時候土凍的邦邦硬,根本就挖不動。
沒辦法,隻能將雪清理了之後,地麵鋪上木頭點燃了,燒了一早晨,好歹底下化了將近二尺深。
將棺材埋進去,覆蓋一層薄土,也就那麼地了,等著來年天氣暖和了,再添土。
處理完小石頭的喪事,何家安排了飯菜,想要感謝幫忙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