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趙尚書的三問(1 / 2)

第501章 趙尚書的三問

大內宮城,

養心殿內,

兩位閣老唇槍舌劍互不相讓,針鋒相對的話語,也讓其他人大概聽明白了,此乃就是南北文官的鄉黨之爭,然後以此為引,爭鬥到了地方,可惜京南那邊就成了亂地,釀成大禍。

眾人還在猜測,這樣的爭鬥,恐怕哪裡比說的還嚴重,還有太平教在京南各地興風作浪,既然能冒出頭,想來不比白蓮教好對付,隻能在對方繈褓之際,朝廷集結重兵,迅速南下,一力剿滅,滅殺於萌芽之中,才能避免前車之鑒,所以,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和禁軍大統領康貴臣,二人忽然想到,現在要緊的事,是怎麼出兵鎮壓亂民,而不是賑災,更不是追責,就他們二人這樣,鬥到猴年馬月也分不清。

就在二位閣老爭吵之際,二人好似商量好的一樣,同時出列,一抱拳拜道,

“啟稟陛下,臣王子騰(康貴臣)有事啟奏。”

坐在高台之上的武皇,愈發沉悶,臉色陰沉不定,看得爭吵的二人,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麼,聽到王子騰和保寧侯同時啟奏,也就回了眼神,看了過去,隻見二人麵色焦急,像是有事要說,遂問道,

“你們二人有何事要說,還異口同聲,王子騰,你先說。”

“是,陛下,”

王子騰立刻應了聲,然後暗地裡用餘光看了一眼保寧侯,見到後者並未在意,搶先回道,

“啟稟陛下,臣,王子騰有話要說,京南之地既然民亂已起,而且如今已成燎原之勢,必然勢不可擋,雖然不在南邊,不知道林嶽府城具體情形,但是城池被圍定然危在旦夕,守城官兵有多少,戰力幾何,能守多久,都是未知。

所以,臣覺得朝廷應即刻整軍,集結大軍南下,鎮壓民亂為首要,最後掃清逆賊還天下太平,還有,臣聽聞還有太平教的妖人在裡麵,那些人臣雖沒見過,可是也聽聞京城劫銀子之事,邪教之人悍不畏死,萬一給他們時間發展壯大,恐怕後果難料,畢竟有前車之鑒。”

身邊的保寧侯也是出言附和,讚同道,

“啟稟陛下,王節度所言也是臣想要說的,京南之亂已經勢不可擋,亂民雖眾,可是也是一團散沙,可是如今,他們反而給臣的感覺是頗有謀略,那麼快就攻占不少城池不說,還有目的圍城。

臣隱約還覺得恐怕不止一個太平教那麼簡單,太上皇那時候的白蓮教何其龐大,整個中原的亂民皆是白蓮教教眾,就是中州之地,也有其爪牙,雖說十幾年過去了,白蓮教也是了無音訊,可是誰都不能保證白蓮教在中原一戰就死光了,難保不在暗處盯著,甚至可能還有其他暗手,所以臣覺得,立刻整軍南下,不給亂民喘息之機,更不給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機會,最後京南各地的官員,按照論功行賞,抵消罪責原則,再行定罪,請陛下決斷。”

二人說話鏗鏘有力,震耳欲聾,讓堂內眾人精神一震,就是武皇周世宏聽了,神情也為之一振,二人所言皆是老臣謀國之言,沒曾想,他二人倒是體會了聖意,其他的都是小事,怎麼平亂才是大事,更不能讓其擴散,所有匪首,必須全部處決,一個不留。

“好,你二位倒是有心了,暫且先等一等,至於盧愛卿,和顧愛卿,伱們兩位的爭論也要擱置一下,裡麵的事孰是孰非朕自有定論,至於京南那邊官員的審查,也要等鎮壓亂民之後了,當然也要看他們的補救的措施,最後一並賞罰,也給他們個機會,戴罪立功,可是那些罪魁禍首,朕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武皇此時也意識到,現在最主要的不是定罪,也不是賑災,而是鎮壓,民亂一起,可由不得朝廷猶豫了,當然,那些禍亂天下百姓的官員,還有那些貪官汙吏,朕要活剮了他們。

至於怎麼派兵,還需要斟酌一番,京營和禁軍不可輕動,那就隻能另想他法了,京城周圍還不少府軍,另外,河西郡還有河東郡,以及大梁城節度使那邊,都是太上皇的那邊勳貴舊部,各部人數雖然不多,可是集結在一起,那就不少了,就連曾經京營的麾下,也是被拆分了不少。

要是再次會合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府其戰力,畢竟淪為府軍,過了那麼多年,也不知成什麼樣子了,武皇心底沒有底,就怕壓不住民亂,可是這次機會難得,有了借口,思來想去,還是要試探一番,也看看內閣朝臣的意思。

看著還默不出聲的兵部尚書趙景武,問道,

“既然如此,確實要派出大軍鎮壓,朕,再問問趙景武,你兵部尚書至今未曾發一言,可是有了難言之隱,還是另有想法,京南之事趙愛卿可有見解。”

趙景武神情恭敬,今日顯得有些謹小慎微,很是奇怪,小心走出列,跪拜在地,而後叩首,才說道,

“回陛下,並不是老臣不插言,是老臣無話可說,就在剛剛時候,臣還在思索,林嶽府城被圍,亂民到底有何本事能讓守將秦運江發出求援信,這是一問,

第二問,就林山郡城的顧平,按戴總官所言,此時京南將軍顧平應該已經帶著三萬兵馬南下,最快的路程就是直接走官道,到陳州城,然後過落葉穀口,直奔府城而去,可是他為何會繞城而過,陳州城可是橫在林山郡和林嶽府之間的折中之地,乃是三萬大軍的後路,為何顧平會下令全軍轉向,往西再南下,可是他發現了什麼?

最後還有第三問,那就是信上一直忽略的最東邊,衛州城和林州城,信上所言此二城失聯,是真的聯係不上,還是已經被占了,他們以北可是懷州和欽州,一馬平川的平原啊。”

趙景武的三問,也讓武皇和諸位朝臣愣了一下,都沒有想到此事,就連王子騰和康貴臣也沒有細想,二人對視一眼,皆是為難。

就憑兩封密信,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可是兵部尚書的三問也極為關鍵,顧平繞道南下是不能,還是不必要,東邊的地方到底如何了,總感覺有迷霧籠罩在上麵,怎麼也看不清。

王子騰也在努力回想當年之事,看看有沒有線索,保寧侯畢竟沒有去過,看著眾人解釋不語,小心的說道,

“啟稟陛下,會不會顧平察覺了有什麼埋伏,或者不妥之處,不敢耽擱時間就沒過去,至於東邊的二城,最壞也就是被亂民攻占了,想來懷州和欽州也察覺到了,必然會警覺,至於府城秦將軍求援,這是必然的,城池被圍,亂民太多,秦將軍沒有把握守住,就憑那些府軍的戰鬥力,可想而知,所以定然要求原,畢竟還有朝廷冶煉監在那,丟了損失就太大了。”

話是說完了,保寧侯自己感到有點道理,可其他人依舊是不語。

武皇眉頭緊皺,保寧侯的話也不無道理,此事剛剛還真沒注意到,都在想著遞折子的事,忽略了京南的軍事動態,既然顧平率軍是繞城而過,那就是連兵也沒有派去試探進攻,是陳州城內出了蹊蹺,或有伏兵,有不得不轉道路的理由,還是亂民之眾,人數眾多,一時不能拿下此城,亦或許顧平視而不見,手上有了更緊要的消息,可是傳來的消息太少,無從判決,排兵布陣真不是自己能為的,要是洛雲侯在就好了,對了,這小子怎麼還未來,可是在哪個婦人懷裡享福呢。

正想著的洛雲侯張瑾瑜,此時在榮國府大奶奶的閣樓內,西廂房的床榻上,揮汗如雨,隨著大嫂子李紈一聲高亢的悲鳴,隨即就沉寂下來,隻剩下一片黑暗籠罩其中,屋子內,素雲聽不得這種聲音,早早離去,碧月也是默默端好了熱水放在屋門外,然後也隱了身影。

良久,屋內才有聲音傳來,

“侯爺,夜了,還是早早回去吧,妾身不成了。”

沙啞的聲音中,帶著哀求,還有哭聲一般,張瑾瑜喘口氣,看著懷中之人,不免有些歉意,

“也好,剛剛是本侯疏忽了,宮裁不必多想,好好休息就是,”

看著可人兒被折騰不輕,張瑾瑜也不好再留下,起身穿了衣服然後給李紈蓋好被子,就輕手輕腳的離去,而到了屋外,看到地上的熱水,知道兩個丫鬟還沒睡覺,不由得臉色一紅,聽牆角可不好,也沒再看四周,淨了手,擦了臉上的汗澤,抬腳就走了出去。

院中,

自有寧邊帶著親兵等待,張瑾瑜招呼一聲,然後也未停留,徑直離開了榮國府,一切悄無聲息,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