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風暴雨,好不容易將這種印象極大的淡化了下去,但之前的那場突襲,一下子將這個印象再度重新翻了出來。
甚至更加深刻。
如今再加上他揭穿了自己的身份,雙方之間隱約間已經不再那麼敵對。
現在這個時候,文複之總算是明白李絢究竟在算計什麼了。
但是此刻,他明白的已經有些晚了。
“宇文家回不去了,整個宇文世家都回不去了。”
文複之冷淡的聲音在整個婺江上響起,他向前一步,看著小舟上的李絢,麵色堅定的說道:“在大唐,早已沒了任何宇文世家存在的根基,所以,我姓文,而不姓宇文,我文複之,誓與李唐天下不共戴天。”
“世兄不該說最後那句話的。”李絢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冰冷起來,臉色徹底陰沉。
文複之冷笑一聲,看著李絢,不客氣的說道:“唐庭無道,二十多年來,在睦州所征收的賦稅是其他諸州的數倍以上,如此不公的朝廷,要之何用,我文複之,今日揭竿而起,就是為了整個睦州,求一個天地公正。”
一霎那間,聽到這番話的睦州士卒,莫名的一陣群情激昂。
恨不得現在就和文複之一起,撲過來和李絢一起廝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清冷無比的聲音突然響起,一下子就將所有激昂的情緒全部冰凍。
“公正,你要求一個公正?”李絢抬頭,冷眼看著文複之,不屑的說道:“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在為睦州百姓求一個公道嗎,還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你的棋子,可以隨意用來犧牲的炮灰?”
炮灰……炮灰……
強大的力量之下,這兩個字不停的婺江上回蕩。
所有的天陰教卒聽到都不由下意識一頓,他們怎麼就是炮灰了。
李絢冷笑一聲,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頭看向東西兩岸。
在婺江東岸,一隊黑色的騎兵重新出現;在婺江西岸,一輛輛投石車被人拖了出來,一塊塊的大石也很快被人搬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就再度緊了起來。
站在小舟上,李絢緩緩的將腰中的長劍拔了出來,鋒利的長劍直指前方,聲音更是清晰無比。
“從本王抵達婺州開始,整個有婺州戶籍的民眾,真正死亡的,前前後後都不過百,這裡麵還包括在戰場上廝殺而亡的,而你天陰教,前前後後,死傷接近萬餘……
按照你們這種作戰之法,就是將所有的睦州民眾,全部都埋葬進去,你們也未必能夠起事成功。”
說到這裡,李絢恨恨的說道:“起事,你們這是哪門子的起事,你們這分明是在屠殺,屠殺整個睦州的百姓,若真是被你們起事成功,恐怕整個東南都要變成一片死域,哪裡還有什麼公正……
還有你們,你們這些愚蠢的家夥,就真的相信什麼往生天陰一類的鬼話嗎?”
“南昌王,你話過了!”文複之的憤怒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是你先過了的,你都要與我李唐天下不共戴天了,你我之間難道還有餘地嗎?”
李絢目光越過文複之,看向他背後的無數天陰教徒,冷冷的說道:“如果你們現在全都奮力赴死,隻為往生天陰的話,那本王現在成全你們。”
一束陽光這個時候恰好從雲層之中落入,直落李絢劍刃之上,霎那間已經反射到了對麵所有天陰教卒的臉上,這些人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變,臉色猶豫。
一刹那間,昨天天地颶風的威能,再度出現在他們的心裡。
“奮力一搏,以圖來生,總比今生枉死的好。”文複之的聲音淡淡的,但卻總能激發人心底的不滿,船上不少人,一瞬間臉露出猙獰,但在這個時候,很多人的臉上卻露出了遲疑之色。
李絢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文複之對船上所有人的控製正在失效。
“世兄,你走吧,你我之間道不同不相為謀。”李絢看向文複之,所有的目光和精神全部都開始集中到文複之一人身上,文複之陡然察覺到這一點,麵色立刻轉厲。
此時,李絢繼續說道:“本王今日之所以和你說這麼多,就是希望你能多為手下的士卒和他們的家人想想,但現在看來,你的心裡隻有你自己,所以,請你離開吧,讓他們能多一點活下來……”
“放箭,放箭,放箭……”
文複之不知道被李絢哪一句話激怒,手猛的向下一揮。
下一刻,一捧弩箭已經從半空中直接落下,轉眼已經砸在了李絢的小舟上。
“砰砰砰!”轉眼之間,無數的弩箭已經徹底的釘在了小舟之上。
然而,箭雨過後,小舟之上卻不見了李絢的半點身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江上的小舟開始緩緩的下沉。
文複之神色一變,他的目光敏銳的捕捉小舟中央的一個窟窿。
在剛才的一瞬間,李絢竟然直接破開小舟的底板,直接落到了江水當中。
文複之銳利的目光立刻就捕捉到了一道身影正在水底急速的向大船遊來。
“他在水下……”文複之的話還沒有說完,頭頂的上空,一顆巨大的滾石已經狠狠的砸了過來。
“轟”的一聲,直接打斷了文複之的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