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原配是太原王氏,後來武後雖是才人上位,但其父也是高祖起家的太原舊臣。
後來即便是李弘和李賢,娶的也是中原世家的女子,哪裡輪得到江南世家。
江南世家當中,即便偶有虞世南褚遂良之輩,走到了朝堂巔峰,但一從朝堂跌落之後,世家的威望迅速下跌。
李絢轉眼間已經想明白了這些,隨即他輕聲說道:“沈兄,彭王府的商隊並非本王一家,另外還有其他諸多世家參與介入其中,遠不是絢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這其中的複雜遠遠超出你的想象,甚至如此,還有……”
李絢說到這裡,話徹底的停頓了下來,其中謹慎的姿態,讓沈莊都感到愕然。
他們的這一支商隊,已經落入到了宮中的眼裡,若不是整支商隊的利益收獲雖然高些,但也都還在合力範圍,否則的話,早就已經被人千方百計的吞掉了。
光是李絢所知,在太子宮中,就已經有不少人,向尉遲循毓詢問過關於商隊之事。
尉遲循毓那個大傻子,在太子宮中,自己知曉的一切,能說的已經全部都說了。
如今太子宮,不知道有多少世家英才投入到了其中,尉遲循毓話一出,幾乎等於整個太子宮都知道了那則消息。
稍微收拾心思,李絢繼續說道:“明年,大唐和吐蕃開戰,畢竟波及西域商路,本王已經下令商隊收縮規模,明日的收益必定大大不如預期,甚至還不如多走一趟新羅。”
李絢突然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沈莊,輕聲說道:“沈兄,不若你我合作,走新羅和倭國商路如何?”
沈莊整個人愣住了,本來是他在覬覦李絢的西域商路,怎麼反過來被人家盯上了他家的新羅商路。
李絢舉起酒杯,輕聲說道:“沈兄不妨多想想,本王主導大唐和新羅商定盟約之事……”
李絢一句話點到即止,以沈莊的聰明,如何看不透李絢真正的含義。
這種主導盟友,主導標準之事,但凡指縫露出一絲半點,立刻就是金山銀海。
不知不覺中,晚宴已近尾聲,等到新羅請罪使和倭國使臣最後站起來的時候,原地已經不見了李絢的蹤影。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千牛衛過來,將一封短箋遞給了倭國國使道真和尚。
道真和尚低頭一看,臉上頓時滿是喜色。
抬起頭,道真看了向這邊探望的欽鈍角乾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返回自己的彆院。
欽鈍角乾看向道真身後,眼中滿是森然的殺機。
……
夜色之下,李絢平靜的走在石徑之上,心裡卻在思索著沈家之事。
沈家想要介入彭王府的商隊,李絢並不介意,畢竟那支商隊的底子李絢已經抽走了,沈家加入進去也無關緊要。
不過在知道其中利益已經沒多少之後,沈莊也已經不感多少興趣,他倒是對李絢提出的新羅倭國之事感興趣。
不過相比於介入沈家的東南商路,李絢倒是希望能拉更多的揚州家族入夥,以圖將來。
揚州四家,沈家,陸家,孟家和許家。
許家乃是許敬宗同族,和武後關係密切。
孟家亞聖後裔,詩書傳家,雖不同意武後稱帝之說,但想要讓其起兵反抗,可能也不大,而且孟家即便動手,又能有多大力量。
關鍵還在陸家和沈家。
陸家江南頂級世家之一,武後臨朝,對陸家亦不會有太大妨礙。
即便是謀逆作亂成功,他們也難有太大收獲,那麼將來真正會助力李敬業的,隻有兩家。
揚州李氏和揚州沈氏。
揚州沈氏,吳中沈氏,婺州沈氏。
李絢可沒有忘記,南陳後主皇後便是姓沈,這其中有很多可操作的地方。
李絢搖搖頭,他有些想偏了,沈家亦是江南世家,世家之道,如何會輕易起兵,故很有可能是揚州沈氏一家。
沈氏揚州豪富,將來要麼是投靠了李敬業,要麼就是被李敬業抄家,奪得了全部家產。
想到這裡,李絢有些想清楚了,如今無論如何,沈家這根線頭,他是不能放過的。
……
傍晚時分,揚州城外,一艘官船緩緩而來。
高平站在船首,看著大船駛入揚州碼頭,這才微微的鬆了口氣。
一路之上,運河兩岸不時的總有怪異之聲響起,讓兩人一陣陣的不安。
最後兩人隻能夠一人裡,一人外,相互輪番值守,如今好歹是平安到了揚州。
窗簾升起,高平進入到了船艙之中,冷鱗抱刀,靠坐在胡椅之上,身後十幾名刑部捕快,目光炯炯的盯著彼此。
最深處兩間艙室之內,隱隱間有一陣窸窸之聲響起。
兩間艙室之內,俱都有人。
高平走到最深處,從簾縫看了一眼,其中一間之中,被鎖在枷鎖之上的,赫然是蕭山縣尉文旭;另外一間,隨意的躺在床上的,正是杭州法曹參軍薛仲璋。
薛仲璋原本已經被留在了杭州,但就在高平二人出發之後,刑部突然傳來命令,令他二人攜帶薛仲璋東歸。
二人隻好領命,不過稍微令他們放鬆的,是南昌王已經先一步離開了杭州,之後之事,也就不用擔心會被南昌王知曉了。
船外碼頭角落裡,一道目光死死的盯著船艙。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隱隱間似乎能夠聽到風中傳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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