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同。”李絢微微拱手,說道:“陛下,在臣看來,大唐難以勝過吐蕃之因,無非地勢之劣也;吐蕃地高,常人而上,難免呼吸不及,渾身易疲,但若是能在其上,待個三五年,則可有大成。”
“還是你蠶食之法的那一套。”
“非也,陛下,臣如今若說,便是折中之法?”李絢拱手,麵色肅然。
“你繼續。”
“吐蕃之地,大體分為三處,青海湖、原穀渾所在,吐蕃邏些所在,還有更西北的象雄諸部,除此以外,還有蘇毗、羊同、白蘭、黨項、附國、嘉良夷等被吞並諸部,若是能善加挑撥,讓其為大唐所用,則吐蕃滅矣。”
李治身體微微前傾,沉聲說道:“在靈州有吐穀渾可汗,此番亦有吐穀渾人隨行。”
“陛下,此乃大繆!”李絢認真的躬身,看著李治詫異的神色,李絢認真的說道:“陛下,自從吐穀渾滅國之後,吐穀渾部族三分,大部分部族留在吐穀渾故地,為吐蕃所用;少部分,隨安樂州都督多番遷移,最後遷至靈州,可即便如此,亦有不少部分散失,流散各地,對吐穀渾之忠極為薄弱。”
安樂州都督慕容諾曷缽,駙馬都尉,左驍衛大將軍、安樂州都督、青海國王,前吐穀渾國王之子。
如今慕容諾曷缽手下雖有一眾吐穀渾部族,但多年複國無妨,那些部族百姓,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希望。
“吐穀渾之事,吐蕃人亦看在眼中,故而才會算計靈州都督黃河壽,目的其實意在吐蕃。”李絢抬頭看向李治,拱手上揖:“陛下,吐穀渾遺族已經無能重回吐穀渾故地,其在部族之中號召力薄弱無比。還不如征召其散落部族勇士,獨自成軍,不用吐穀渾貴族領軍,專從下層募兵,挑選將領,使其成為我大唐之軍。”
李治看著李絢,呼吸一時沉重,這是吞並之策。
吐穀渾遺族,向來以安樂州都督慕容諾曷缽為主,大唐雖多年體恤,但凡有與吐蕃征戰,必定召吐穀渾族人,為慕容諾曷缽所用,隨軍而行,此軍雖在青藏有不俗戰力,但卻總是沒有太大發揮。
李治之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現在想來,吐穀渾遺族對吐蕃的威脅的確已經在極速下降。
如此,甚至不如大唐自己募招吐穀渾兵卒,以大唐軍製統之。
李絢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徹底的殺死了吐穀渾遺族的未來。
如今重大之事,彆說是李治,就是武後也同樣臉色凝重。
突然,李治笑了,他擺擺手,笑嗬嗬的說道:“朕就喜歡看二十七郎高談闊論的樣子,就好像朕亦在少年之時。”
李絢立刻拱手,惶恐道:“是臣孟浪了。”
“不關你的事。”李治輕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此事朕會考慮的,但大戰在即,吐穀渾部之事事關重大,輕易又會動搖軍心,胡來不得。”
“陛下洞察四方,明見萬裡。”李絢立刻拱手。
大唐政策轉換,等同於大唐直接吞並整個吐穀渾遺族,這真的不是小事。
大唐當年設立安西四鎮的時候,原本是大唐盟友的焉耆高昌等國,立刻和大唐翻臉,成為大唐敵國。
這其中的敏感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的,更何況如今又正值大唐和吐蕃開戰之前。
就算要做,此事也需徐徐圖之,潛移默化的吞並吐穀渾。
眼神閃爍之間,高宗皇帝腦中已經有了計劃。
高宗看著恭敬站在那裡的李絢,點點頭,說道:“三郎之事,你已經知道了,望日大朝之時,出征之事就會抵定,此番吐蕃密使悄然抵達長安,竊機密而去,背後又有於家,元家,侯莫陳家,甚至獨孤家牽涉,你和三郎要抵達臨洮,那裡是隴西世家的大本營,你要當心。”
李絢拱手,沉聲說道:“陛下,我李家,也是隴西世家,那裡,也是我李家大本營。”
李治笑了。
隴西世家,不說幾十個,但十幾個大家望族,都還是有的。
多年以來,隨著隴西李氏崛起,圍繞在李氏身邊的世家大族,飛黃騰達,在朝廷,在地方,都有極大的勢力。
在隴西老家,李氏更是第一的地方大族,其他人就算有些心思,隻要善加利用李氏宗族之力,則難有風波。
李治身體微微靠後,然後歎息說道:“可惜決定早下,若是早看出二十七郎有這份格局,朕就該派你去敦煌。”
李絢微微搖頭,說道:“陛下,世隱真人手段還要在臣之上,臣不認為自己處置手段能夠超過世隱真人。”
“不錯,明世隱是有手段的。”李治點點頭,說道:“此番前行臨洮,你和三郎坐鎮後軍,戰兵是不可能派給你們多少的,你在杭州訓出來的三千士卒,戰力如何?”
三千士卒,武後也在同一時間看向李絢,目光敏銳。
玄武門之變,太宗皇帝也不過是隻動用了八百兵卒而已,就已經徹底的抵定了整個天下。
李絢在婺州之時,手下兵卒,前後總在以前晃蕩,一直到後來,他在杭州募兵,才有三千眾。
如今訓練日久,這三千人,可不是當初的三千人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