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地形特殊,水底俱為堅硬岩石,想要打入一根粗長的柱子做橋墩非常不容易,更彆說他們需要的還不隻是一個橋墩,而且以黃河的水流之速,就算是打下了橋墩,究竟能支撐多久也很難說。
問題這還是其一,其二便是這裡麵所需要調動的人力物力之多,絕對會令人乍舌。
李絢的目光收回,輕輕笑笑,然後輕聲說道:“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不容易,所有人都知道近乎不可以,所以我們才要做……最關鍵的是,要讓朝中知曉,我們在做的,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餘澤頓時明白李絢究竟要做什麼了,但他隨即搖頭說道:“如此做,雖然容易讓宮中放在戒心,但一旦有成,那宮中有的就不是戒心,而是戒懼了。”
“所以這座橋的搭建時間選擇必須小心。”李絢抬頭看了餘澤,眼神之中閃爍著淩厲,隨即他淡然笑道:“朝中事多,未必一定有時間會關心到這裡。”
餘澤皺了皺眉頭,最後開口說道:“還是得借大戰之力,大戰迅猛,糧草消耗尤大,若是能拿下烏海,窺伺邏些,那麼陛下或許會寬容許多,此事,還是需要陛下首肯。”
李絢目光一挑,隨即認真的點頭:“餘叔之言非常有理,陛下定了,那麼事情便可以定了,若能消除邊患,陛下心中亦是歡喜。”
李絢有些光考慮武後了,他差點忘了,如今真正做主的是皇帝。
李治雖然對宗室王族有一定的防範,但若是宗室真的用心在邊州之上,他反而不會多說什麼。
武後即便是能夠看到李絢的一些用心,但絕對也想不了那麼遠。
有皇帝作為擋箭牌,那麼以後也不會有人來找後賬。
“建橋之事,還需實地勘察,如今還是說回到同仁之事上吧。”
餘澤擺擺手,看著李絢說道:“原本我等查抄了城中貴族之家,得其所藏大量糧草和金銀珠寶,還有田地和牛羊,當時清點,便是養這一座城所有人一日三餐,亦夠數月之需,但如今我為同仁縣令,一切便不是如此做法了。”
之前他們不過是將同仁作為一個過處,暫時的糧草轉運地。
當地的百姓,隻要不來乾擾他們的糧草運送,那麼養著便養著,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如今餘澤身為同仁縣令,這些百姓便是他治下的百姓。
這其中,有一樣東西,是擺脫不了的,那就是秋稅。
原本餘澤以為自己隻是過客,三月之後,足夠朝廷派來新的縣令,什麼秋稅之類的,一概不用他操心,但現在一切都變了,秋稅立刻就成為了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刀。
李絢微微點頭,說道:“秋稅之事不用擔心,待清查實底後,向朝廷奏報就是,沒有實底,就算是收稅也收不了。”
“那便說說實底吧。”餘澤麵色肅然的看著李絢,說道:“我雖然任職縣令不久,但同仁縣中,有曆年留下各類賬冊,鬆讚乾布雖然事事不如意,但在學習大唐之事上,卻相當到位。”
李絢擺擺手,說道:“說數目吧。”
“嗯!”餘澤點頭,說道:“如今的同仁,大體有耕地三萬畝,草場兩百餘萬畝,耕地上種植青稞,一年一熟;草地上有牛羊更各類畜生,五萬餘頭,如今宰殺不多,繼續放養,還可有所收獲。”
“那麼人口呢?”李絢的神色肅然起來,在如今的同仁,人口才是最大的問題。
“整個同仁,有人口九千四百人,兩千兩百戶,其中漢人不到六百戶,兩千六百多人,剩下的一千六百戶,六千八百多人,都是吐蕃,羌,撒拉等各族人口。”餘澤的神色肅然,這裡的情況很不樂觀。
李絢輕吸一口氣,然後說道:“你繼續。”
“漢人在這裡,隻有少數工匠,讀書人有一定待遇,其他漢人多為奴隸,少年人可以教育改造,青年人還有血性,但中年人卻已經麻木,至於老年人,這裡少有老年人。”餘澤說著微微的低下頭,是啊,有奴隸的世界,老人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李絢的神色冷了起來,在以前的時候,他起碼還將吐蕃當成了一個平等的對手,如今看起來,吐蕃人是配不上他的平等兩個字。
奴隸兩個字,也將吐蕃內部等級分明的結構,清晰的展現在了李絢的眼前。
同時,奴隸兩個字,也意味著吐蕃的弱點所在。
不是說奴隸造反,而是說奴隸的存在,說明吐蕃人的權利和財富,都會集中在少數一些人的手裡。
“王爺入城之後,便令有序釋放漢人奴隸,經過挑選之後,已經釋放漢人奴隸四千五百人,還有四百奴隸不得釋放,剩下的,便是非奴隸之人。”餘澤說完,終於停頓了下來,這些事情,忙了他整整好幾天的時間,才算理出一個頭緒。
“這四百多人,究竟是死是活,由那四千五百人決定,從中選出合適之人入縣衙為吏為丁,維持秩序,代為審判。”李絢輕輕的敲了敲桌案,那四百奴隸的命運便被一言決定。
如今,餘澤剛剛擔任同仁縣令,戶籍,田地所有的一切都未造冊,死上幾個人,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
有這四百人的處置權,來換取這些人對餘澤,對李絢的忠心,絕對劃算。
至於說這城中原本有官吏,貴族,罪惡累累的吐蕃人,早在城破之時,就已經全部被屠掉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