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白起坑殺趙國幾十萬降卒,缺糧雖是主因,但後世依舊留下了無數罵名,李絢稍不注意,立刻就會步白起的後塵。
看著劉仁軌,李絢出奇平靜的拱手道:“末將領命。”
眾人的眉頭忍不住的就是一挑,難道說南昌王已經有了應對之法嗎,還是說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效仿白起?
孫仁師跟著拱手:“末將領命。”
眾人的注意力這才被拉了回來。
劉仁軌麵色肅然的看向眾人,然後說道:“此番之戰,不能如當年大非川一樣輕敵冒進,最終導致後路被斷,全軍覆滅。
如今攻伐烏海,需步步經營,清除整個青南盆地之中的所有隱患,讓其變成我朝進攻烏海最大的後勤之地、
諸位也並非隻是軍中將領,他日想要登堂拜相,如今就需要好好考慮了。”
“末將遵命,謹遵大帥教誨。”在場眾人同時站了起來,對著劉仁軌肅然拱手。
這便是如今大唐進攻吐蕃的最大戰略,經營青海,以青海為基地,跳板,進攻烏海。
拿下烏海,然後再一步步的攻伐邏些。
“官話說完了,本相說說私人告誡。”劉仁軌坐下,看向眾人,平靜的說道:“左衛為此戰經營青海主力,左衛需在盆地之中,尋找合適的耕種之地,準備他年種植穀物,自備糧草;右驍衛騎兵收斂當地牛羊馬匹,選擇適合草場進行統一放牧。他日,若是有不願意離開的人,則會賞賜耕地和草場於諸人……”
遷移流民,還有沒有自己草場的突厥族人,這是以後最大經營策略。
流民之事,自然由大唐自己處置,但突厥人之事,卻由突厥人自己決定。
並不是所有突厥人都有自己的牛羊和草場的。
甚至有的突厥人,即便是回到了漠北草原,帶回去的牛羊也不一定是他自己的,但留在這裡,卻有著無限可能。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史暕的身上,他這個曾經的突厥皇族,已經是朝廷正兒八經的鎮國大將軍,太仆寺卿。
此番他來這裡,除了統帥突厥諸部以外,恐怕最大的事,就是這件事。
眾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劉仁軌輕輕的敲了敲桌案,將眾人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然後他看向眾人,笑著說道:“正事說完,說說家事,也是喜事。”
劉仁軌從桌案之下取出一本公文,笑嗬嗬的看著眾人說道:“今日老朽接到了朝中邸報,三日之前,老朽孫女,三娘瑾瑜,南昌王妃,誕下鸞女,陛下賜名:福昌縣主,食邑一千戶。”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間全部落在了李絢身上。
李絢突然有些顫抖的接過邸報,手已經迫不及待翻了開來,看著上麵寫的文字,李絢低聲的念了出來:“上元三年歲次丙子,七月丙申朔庚寅初八日,帝曰:南昌郡王絢長女,幼以父耀,地惟懿戚,錫以湯沐,抑有舊章;封福昌縣主,食邑一千戶。”
“恭喜王爺,恭喜大帥!”在場眾人看著李絢,看著劉仁軌,同時拱手慶賀,臉上滿是驚喜。
“多謝諸位。”劉仁軌笑嗬嗬的拱手。
李絢站在一旁,看著手裡的邸報,心緒無比的複雜,他有女兒了。
女兒,女兒。
一股遠隔千裡的血脈牽引,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清晰了起來。
發自心底的歡喜,忍不住的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李絢滿臉笑意的拱手對著眾人還禮,隨後略微克製的對著劉仁軌拱手道:“嶽翁,孫婿想請所有軍士都飲一碗……明日吧,今日戒備論欽陵襲營,明日,孫婿請所有軍士都飲一碗酒,後續軍需所缺,南昌王府很快補上。”
“難得你還能記得這是在戰場上。”劉仁軌滿意的點點頭,隨後,說道:“明晚老夫和你一起吧,家有喜事,聖人恩賜,士卒同享!”
“多謝嶽翁。”李絢拱手,然後朝著營帳外麵喊了一聲:“崔鼎,將本王賬中那幾壇好酒都拿過去,本王今夜要與嶽翁和諸位將軍痛飲……”
“就知道你藏了好酒。”劉仁軌摸著胡須,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李絢身上,看到李絢緊握著手裡的邸報,絲毫不放鬆,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
酒過半晌,李絢喝的酒意朦朧。
今夜,他沒有絲毫的抗拒,酒來即儘。
突然,耳邊傳來劉仁軌的聲音:“賢婿,今日難得暢快,不如為老夫作詩一首,以示慶賀。”
“喏!”李絢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其他人笑嗬嗬的看著他。
其實除了李絢,大家都沒有喝醉,他們什麼酒量,豈能輕易喝酒。
今夜的酒,大半都進了李絢的肚子裡。
現在都看李絢能作出什麼樣的好詩,然而李絢剛一開口,他們的臉色就變了。
就見李絢手握酒杯,搖搖擺擺的開口:“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嗆啷”一聲,長劍出鞘,冷鋒寒冽。
眾人眼底,映出劉仁軌白發蒼蒼的麵容。
眾人立刻肅然站起,躬身致敬。,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