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李絢收回手,閉目凝思。
來遂站在一旁,看著李絢,心情緊張。
來恒倒是相對平靜許多。
片刻之後,李絢終於睜開眼睛,然後鄭重的看向來恒,說道:“來相,請辭吧,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到揚州和杭州一帶走走,天氣溫和,對身體有好處。”
聽到李絢這麼說,來遂立刻長鬆了一口氣。
宰相不宰相的,倒也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祖父的身體康健。
能夠去揚州和杭州,起碼他的身體還是有些保障的。
“請辭。”來恒微微點頭,說道:“如今請辭,也恰當其時……”
李絢目光一抬,神色凜然。
他就明白,即便是他不說,來恒如今也有這個打算。
就聽來恒輕歎一聲,說道:“隻是若是沒有了老夫,朝中的格局怕是要打破了。”
李絢點頭沉默,今年,禮部尚書李博乂要辭官,來恒這麼一來也是難以支撐,朝中一下子空缺出兩個位置來,就有些麻煩了。
“其實這倒也不是壞事。”李絢微微抬頭,看向來恒說道:“如今朝中之事,之所以風波微起,就是因為朝堂如同一潭死水,如今有空位缺出,活水流轉,對朝堂是好事。”
來恒略微沉吟,感慨道:“若是來家也能如此,恐怕就是幸事了。”
“來相主動請辭,陛下,朝野諸公都會有兩三分感念,來世叔在杭州任刺史也有多年,之前又任潤州刺史,再等兩三年,也該是調回京了,到時候諸寺,諸監,諸尚書都有可能。”李絢目光看向來遂,溫和安慰。
這些東西,來恒肯定已經想通,就怕來遂有些想不通啊。
來遂緩緩的點頭,心思也開始動了起來。
“老夫若是不在京中,遂兒便也不適合留在京中了。”來恒抬頭看向李絢。
李絢直接搖頭,說道:“西北諸州不合適,凶險太多,而立功不足,若是有機會,最好能去幽州。”
來恒微微點頭,輕聲道:“平陽郡公如今兵伐漠北,功成乃是必然,但問題在於之後,漠南諸族能夠穩定多久?”
“不會太久。”李絢輕歎一聲,說道:“西北還好,雖然吐蕃有戰,但權大將軍如今在沙肅一帶,穩定局麵不成穩定,危險最大的,其實怕是銀、綏、夏等陝北諸州,那裡離長安最近。”
“但長安有數萬大軍,便是王爺離開了,也有聞喜縣公在,不會有任何問題。”來恒思索著,說道:“所以最後可能,是幽州……以大軍作亂陝北作為誘餌,偷襲幽州,王爺果然目光敏銳。”
來恒驚訝的看向李絢,說道:“怪不得左相數次說,王爺最適合做兵部侍郎,果不其然。”
“雖有機會,但風險極大。”李絢轉頭看向來遂,無奈的說道:“若非長安風浪太大,恐怕絢也不會建議來兄去幽州冒險。”
“無妨,來家兒郎,向來為國奮戰,不惜自身。”來恒直接擺手,然後說道:“況且我來家在幽州也還有幾分威望。”
李絢輕輕的點頭,當年來護兒拱衛楊廣東征高句麗,來濟護衛李世民東征,來恒在當今也曾在東征之中多有奮力,在幽州有不少故交後輩,立足不成問題。
“孫兒願意領命。”來遂沉沉躬身。
來恒要去揚州杭州,有來敬業在那裡,自然無需他多操心什麼。
他擔心的隻是萬一,但他也知道,家中長輩,擔心的更多的是他的前程。
“如此便事情定了。”李絢抬眼看了外麵一眼,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青色瓷瓶,直接放在了來恒的枕邊,低聲說道:“其他身體保養之藥,李太醫所用便已經足夠,絢這藥,是最後救命用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
“如此便多謝王爺了!”來恒直接拿起來藥瓶,笑著說道:“聽說郝相和張相那裡都有一瓶,如今也輪到老夫了。”
“來相客氣。”李絢站了起來,拱手道:“如今時辰不早,絢便先告辭了。”
“我送王爺。”來遂站了起來。
……
走在外院雪地中,來遂輕聲說道:“此番若是真的前往幽州,兵部之事,為兄怕是幫王爺盯不了了。”
“不妨事的。”李絢搖搖頭,說道:“以往之時,是因為聞喜縣公不在,平原郡公雖然主事,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容易被人做手腳,如今聞喜縣公回來了,兵部便不會有事,甚至他還會盯著戶部工部,護送錢糧軍械。”
“對對對,差點忘了,裴尚書回京了。”來遂拍了一下額頭,終於放心下來。
稍微定神,李絢開口說道:“來兄此番若是北行幽州,最好避開定州,那裡的風險是最大的,最好去涿州,或者振州。”
“哪裡風險最大,哪裡便收益最大。”來遂笑笑,說道:“還是去定州吧,或許真的能有所成就也說不定。”
“在涿州和振州,隨時準備提兵增援也可。”李絢看著來遂,來遂還是搖頭,李絢便歎聲說道:“那麼便在出發之前,向兵部請奏,要求定州增兵……不管能有多少兵,起碼姿勢要做出來,如今才能安然無憂。”
“好!”
……
風雪之下,李絢緩緩的朝著坊門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千牛衛在風雪當中,朝著前麵的府邸而去,最後敲門直接進入。
那座府邸李絢也曾經進去過,自然知道府中主人是誰。
前門下省侍中,今太子左庶子,張文瓘。
來遂病倒,還未去相,皇帝便已經安排了新人。
但張文瓘的身體也沒有多好。
所以隻是臨時的。
這個宰相這位,還有的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