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說沒說那些話不要緊,隻要這些話能夠在長安流傳開來。
而且這些話說的,未嘗就不是武承嗣真正的心中所想。
心思轉頭,姚崇抬頭看向李絢,拱手道:“王爺小心,今日王爺如此籌算他人,他人也必然會在明日籌算王爺。”
“或者說,現在已經有人在動手了。”李絢回頭看向長安城中,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整個大唐,陛下和天後唯一的嫡女要出嫁,天下不知道多少世家蠢動,想搏一搏的人太多。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父親該到了。”李絢抬頭看向遠處,人影晃動,辭彆長安數年的姚懿,終於要回來了。
……
九輛裝滿了貨物,蓋著氈布的馬車緩緩進入長安城,然後朝平康坊而去。
姚懿一路上四處張望,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長安了。
昌州雖然也有些繁華,但卻還遠遠比不上長安。
天下間,恐怕也沒有哪個地方能夠比得上長安。
行走之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平康坊,不遠處就是昌州進奏院。
坊門下,李絢看了姚崇一眼,笑著對姚懿說道:“今日本來要為叔父接風洗塵,但元之也在,恐怕叔父馬上就得要回家了。”
姚懿滿意的看了姚崇一眼,然後又看向李絢,拱手道:“元之之事,這幾年承蒙王爺照顧了。”
“元之賢弟才華橫世,早已經落在陛下眼中,何須他人照顧。”李絢拱手回禮,歎聲說道:“倒是這幾年頗多事務,昌州多有叔父操心,絢才有時間處理他務……話說回來,叔父之能亦落在陛下眼中,相信不幾年,怕就要更進一步了。”
“王爺說笑了,下官巴不得多在王爺麾下效力幾年。”姚懿誠懇的言道。
“其實叔父若是能接任昌州刺史,倒也是不錯選擇,但就怕他們不願。”李絢稍微點了一句,隨後說道:“至於邏些,若是能夠功成,陛下也舍不得有叔父這樣的英才來治理邏些,想來應該是往內多些。”
“說起邏些之事。”姚懿神色肅然起來,看向李絢,說道:“此番下官從昌州趕回,路過河州之時,便已經聽說有吐蕃騎影出現在河州山野之間,截殺商客和信使,而河州刺史又無能為力……”
“我等亦是無能為力。”李絢神色肅然起來,看向姚懿說道:“長史憂心,本王明了,但此事看似簡單,但實則非同一般……調兵過境,終需上命差遣,而且河州若要調兵,也未必一定要從昌州調動,洮州,蘭州都可,甚至可以直接從刑部,大理寺,千牛衛派遣,回去之後,本王翻一下河州的公文,一切就可成行。”
“還是王爺謹慎,但下官有些擔心杯水車薪。”姚懿能夠感受到李絢的謹慎,而且他的安排也並沒有太大錯誤。
刑部,大理寺,千牛衛都能派出相當的好手,但如果潛藏在山中的吐蕃暗騎太多呢?
“我們心中自然著急,河州未嘗不心急,但中樞從來沒有決定從昌州調兵,其中原因……”李絢說到這裡忍不住微微搖頭。
中樞在提防昌州。
如果說還是李絢任洮河道行軍總管那陣,那自然可以隨便調兵,但如今他是邏些道行軍總管,名義上總差了一籌。
一旦李絢擅自調兵,少則不解根本,多則有妄動之嫌,甚至造反之疑,故而最終決定還是要在中樞。
“實在不行,便請河州刺史府出錢懸賞吧,軍中有不少役滿的老卒,洮州在什麼地方讓一下利,河州出錢,招募勇士,也在合法之列。”李絢輕輕搖頭,最終還是稍微鬆了鬆手。
“是!”姚懿略微思索,最終點頭。
……
進入昌州進奏院,各項貢品迅速的送入庫房,然後等待正旦之前送入宮中。
坐在正堂,李絢將一本公文遞給姚懿,說道:“叔父多年未曾回家,本來應該讓叔父多歇息幾日,但是絢這裡還有不少明年的準備,需要叔父去六部多走動走動。”
“王爺忙碌,下官知曉,請王爺放心,下官必定安排妥當。”姚懿認真點頭,神色鄭重。
“好了,今日就不打擾叔父和元之賢弟相聚了,絢先走一步。”李絢笑笑拱手,然後主動離開。
送李絢離開昌州進奏院,姚懿忍不住輕歎一聲:“這才剛剛回京,京中的風雨已經席卷了過來。”
姚崇站在一旁,安慰說道:“其他諸事都有王爺在上麵安排遮掩,風雨落不到父親身上。”
“伱懂什麼。”姚懿搖搖頭,看向手裡的公文,輕聲說道:“你知道南昌王為何讓為父六部多跑跑嗎?”
“這不是正常……”姚崇眉頭益一皺,說道:“南昌王又在算計什麼?”
“昌州刺史之位吧。”姚懿平靜的說道:“等到真的拿下邏些,南昌王自然就無法再任昌州刺史之職,到時候,他自然希望有個親信的人來接這個位置。”
“南昌王看中了父親?”姚崇小心的問道,心中難免驚喜。
“如果是為父,最好,如果不是,南昌王也希望通過為父的走動,讓陛下明白,他希望昌州能夠繼續穩定,不說是依舊掌控在他的手裡,起碼還是要成為邏些的後援,邏些實在太遠了。”姚懿已經一眼看到了李絢些微動作的心思變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