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經讓人接彭王妃他們回京了,剩下來的日子,你好好的陪陪家人。”李治輕歎一口氣,隨即又說道:“洛陽之事,後續雖然不用你多管,但之前的事情,你還是要對朕有個交代的。”
“是!”李絢拱手,神色肅然的說道:“陛下,洛陽之事雖然平定的輕易,牽扯也不多,但多是因為千牛衛提前查察,有的放矢,臣才能夠將那些人都一網打儘。”
李治笑笑,這件事雖然出麵的是千牛衛,但實際辦案的卻是密衛,更甚至於直接出手的,就是李絢的表舅趙鞏。
不過這事李絢從一開始就不知情,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快就返回彭州。
“繼續說,從你角度看出了什麼?”李治臉上滿是輕鬆,但在誰也看不到的眼底深處,卻含著一絲森冷。
“是!”李絢拱手,小心的看向皇帝,拱手認真說道:“其實,臣還是覺得此事前後有些太輕易了,或許是臣在前線征戰多年,總覺得越王此次的謀逆太過兒戲。”
“如何兒戲?”李治身體微微靠後,神色逐漸冷了下來。
“太不切實際了。”李絢躬身,說道:“臣審問過蕭灌,他雖然和蕭德琮有所計劃,但這計劃,不過是趁著陛下東巡,抓住陛下鬆懈的機會動手而已,但這個機會根本沒有,僅僅憑借五百人,如何攻破無比森嚴的守衛。”
蕭灌他們找的,的確是從草原戰場上退下來的士卒,但這些人畢竟退了。
訓練殺意全部都消減大半,如何能夠和軍中嚴密的守衛相比。
若是宮中主政的,是個沒有頭腦的廢物,那麼他們或許可以趁亂取勝。
但坐鎮一切的皇帝是李治,如何會他們得手。
“陛下之安危,不說是朝中宰相,便是各衛將軍,都會無比警惕。”
稍微停頓,李絢拱手道:“縱觀史書,此中之事,曆來都是內外勾結所成,但凡孤立而行,從無勝者。”
本朝的幾次謀反,太子李賢,太子李承乾,秦王李世民,都是從皇宮之內發起的攻擊。
幾乎是瞬間,就能夠打到玄武門下。
李絢可不相信越王有這個能力,能夠直接出現在玄武門。
李治似乎沒有察覺到,李絢在無聲無息之間已經將話題帶到了一個非常凶險的境地。
李絢拱手,繼續說道:“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便是洛陽真的有事,又能如何,越王不過是先帝子,陛下繼承大統已經三十多年,官員,世家,百姓,無不俯首,越王就算是真的有什麼,天下群起,勤王輔政,他也隻有潰死一途。”
說完,李絢直接跪了下來,大禮參拜道:“臣言過其實,請陛下治罪。”
李治輕輕抬手,說道:“起來吧,你說的也沒錯,洛陽終究東都而已,長安才是天下中心,便是朕東巡,便是朕封禪,長安也會留下足夠的人手,更彆說還有皇太孫在,還有四郎的兒子,都也不會前往洛陽。”
李絢的額頭貼在冰冷的地板上,臉色凝重,同時又帶著一絲憤恨。
“越王雖然糊塗,但也不會不明白,有宰相坐鎮長安,還有諸般凶險,你又在蕃州,若是有事,七日之間便可率大軍殺回,總不會函穀關天險,連七天都支撐不下去吧。”李治目光似乎看透了眼前的迷霧,感慨說道:“有人在暗中謀劃啊。”
李絢沉沉的低頭。
李治繼續開口,問道:“二十七郎,你說,若是此種情況,誰最有可能得益呢?”
此種情況,什麼情況,洛陽全麵陷落,皇帝身亡,武後身亡,李顯身亡,李旦身亡,那麼此種情況下,誰最後可能得益呢?
李絢的腦海中頓時閃現過兩個名字,渾身上下頓時忍不住的顫抖。
“說!”李治猛地抓起一旁的香爐,狠狠的在李絢麵前的地板上。
香爐蓋飛起,直接砸在了李絢的額頭上。
李絢頓時就感受到了一股龐大力量的衝擊,整個人忍不住就要後跌,但他還是強行忍住了。
“回稟陛下,這要看廢太子屆時會在什麼地方,若是在洛陽,那麼得益的,恐怕會是杞王和許王,若是他在長安,除非有人鼎力支持,否則也輪不到他,最後還是杞王和許王。”李絢再度沉沉的拜倒在地。
整個蓬萊殿頓時沉寂了下來,許久之後,李治才沉歎一聲,開口:“越王之事,太指望蕭德昭了,若是蕭德昭在關鍵時刻大義滅親,殺了蕭灌,那麼越王的一切計劃,都會化為泡影。”
李絢神色頓時恍然,俯首道:“陛下目光如炬,是臣失察了。”
“你隻是從正常道理來看的,父子之情,滅族之憂,到了關鍵時刻,蕭德昭選自己的兒子才是正常,但真正的老饕,思慮都是無比周密的,眼下這起案子,看起來似乎直接簡單,威脅也大,但實際上不過是小兒的胡思亂想罷了。”李治冰冷冷笑。
“小兒?”李絢側身抬頭,看向李治說道:“陛下,此事難道……”
“不用難道什麼,此事就是兩個小崽子胡思亂想的結果。”李治直接擺手,說道:“密衛抓捕越王的時候,越王還在處理公事,對於什麼造反謀逆,越王根本就不知情,相應諸事沒有任何準備,最後查實,暗中謀劃一切的,是琅琊郡王李衝。”
“李衝?”李絢滿臉的難以置信,不過也同時拱手道:“臣其實也並沒有見過李衝幾次,這人怎麼……怎麼?”
“怎麼突然就被迷了心智?”李治死死的盯著李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