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大朝,那麼朝野一切就都可以回歸秩序。
雖然不少人心中依舊還有一絲不安,但很多人,還是放心下來。
不過他們看向李顯和李絢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難言的味道。
皇帝隻召見太子,這沒多少好說的,但天後今日隻召見彭王,就有些不對了。
現在能在天津橋北岸站立,都是朝中曆經風雨的老狐狸,天後這次單獨召見彭王,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
入端門,進承天門。
承天門上,守衛宮城的依舊是程處弼。
程處弼雖然是天後親信,但他鎮守宮門多年,群臣已經習慣。
若是貿然換人,反而會引起朝野不安。
李絢和李顯走出承天門,心中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即便是他們二人,在看到守城的依舊是程處弼之後,心中也不由得放鬆下來。
程處弼終究是盧國公程咬金之子,對皇帝的忠誠也是毋庸置疑的。
站在乾陽殿金階之下,李絢看著李顯就這麼的從乾陽殿側畔走過,走向了後麵的貞觀殿。
他要去見皇帝,而李絢要見武後。
李絢的有些緊張的心緒平靜下來,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冷漠,但下一刻,身體微微前恭,眼神肅穆莊重。
“宣,彭王覲見。”範雲仙站在金階之上,目光垂落在李絢身上。
“臣,彭王絢領旨,天後萬福金安。”李絢向前認真拱手,然後起身,邁步走上金階。
站在金階之上,能夠看到宏大的殿堂深處,武後正坐在禦榻上批閱奏章。
一側的台階上,還站著一名俏麗的男裝女官。
李絢邁過門檻,一身紫色蟒袍,穩步走到大殿中央,然後沉沉跪倒在地:“……”
……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李顯沉沉的叩拜在地,人已經徹底的放心下來。
帷帳之後,一條身影正端坐其上,麵目雖然模糊,但身形,李顯卻異常熟悉,那正是他的父皇。
王福來站在一側,眉眼低垂,手裡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白色絹帕。
也是這神色如常的王福來,這才李顯徹底的安心下來。
王福來從先帝時期就已經在跟隨父皇,他這般模樣,說明皇帝身體無恙……
“平身吧。”李治左手微微抬起,聲音隱隱有些沉重。
“是!”李顯這才站了起來,目光看向帷帳,心裡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安。
“你這一年做的不錯。”帷帳之後的李治微微擺了擺手,兩側的帷帳頓時掀了起來。
李顯下意識的緊緊看去,赫然就是帷帳之後,略帶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在這溫熱的大殿裡顯得有些突兀,但這並不重要。
此刻李顯的目光已經完全落在了李治身上。
一身乾淨的青色道袍,李治盤坐在禦榻上,左手捏著一串道珠,和右手一起平放在膝蓋上,身形筆直,黑白相間的整齊胡須掛在清瘦的臉上。
人還是過去那個人,威嚴依舊,隻是人一下子瘦了許多。
兩頰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眼眶同樣發黑,眼睛裡似乎還有血絲,仿佛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和年初已經是兩個樣子。
李顯愣了,整個人下意識“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後一步步的挪到了禦榻旁。
目光直直的看著上麵的李治,李顯嘴裡喃喃的叫道:“父皇,父皇!”
甚至不受控製的,他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好了。”李治笑著擺手,沒好氣的說道:“不要這麼哭喪著個臉,每到冬天,朕的身體都不好,但隻要熬過了這個冬天,朕的身體就會好轉過來,曆年都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父皇。”李顯終於回過神來,沉沉的叩首在床榻邊緣,泣聲道:“是兒子不孝。”
“起來吧,你把朝中的事務處置的很妥善,朕很滿意。”李治拍了拍禦榻,說道:“好了,坐這,父皇還有好事也問伱。”
“喏!”李顯再度沉沉鞠躬,然後小心的坐在床榻上。
李治抬頭看向貞觀殿外,開口道:“一年監國,可有什麼特彆感受,尤其今年洪澇多發,左相和何監天下治水,有何領悟?”
李顯神色肅然的躬身,道:“監國艱難,各人各有所求,想要平衡各方,還需摸準脈搏。至於治水,天下治水,還是上下相濟最為重要,其次便是摸清天下水道,之後便容易多了。”
“兵法雲,知己知彼,治政治國也是這個道理,也能夠看清這一點,便比朕當年要強的多了。”李治輕歎一聲,轉身上下打量李顯。
一年下來,李顯雖然四方忙碌,但是人還是胖了一些。
“治國齊家。”李治悄悄禦榻,然後說道:“朝政的諸般手段,也可以用在後宮,你和太子妃雖然夫妻伉儷情深,但後宮之權,亦不可全部交托於他,你要明白,後宮一切都是以你為主,而不是他人,太子妃也不例外。”
“兒臣明白!”李顯微微低頭,但麵色沉吟,他在試圖琢磨皇帝的這番話。
李治笑笑,直接擺手道:“這些事情,若是想不明白,就直接去問彭王。”
“是!”李顯有些尷尬的低頭。
李治神色收斂起來,看向李顯,問道:“彭王去年一年,諸事忙碌,為的就是要讓都水監升格,你問過他沒有,明年諸事,他打算怎麼辦,尤其是都水監,他有什麼想法。”
“王叔。”李顯輕輕低頭道:“回稟父皇,兒子問過王叔,王叔想要用都水監來清查隱田,起碼通過都水監,來打開突破口。”
“都水監丈量天下水道,以此丈量天下田畝也未嘗不是一個思路。”李治抬頭,看著李顯:“這麼說,他依舊用心在天下賦稅之上,抓住了天下賦稅,就抓住了天下世家的脈門,那麼長安的事情,崔盧鄭三家低頭了?”
李顯滿臉驚駭的看著皇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