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溫掀開紅布一角,就看到十顆紅豆,十顆白豆,還有十顆黑豆放在銀盤之中。
紅豆代表讚同,白豆代表棄權,黑豆代表反對。
一般而言,除非特殊情況,白豆棄權便已經足夠,黑豆就是表示有大問題了。
崔知溫伸手,將所有的豆子都攪成一團,免得有人偷看到自己還剩下多少。
崔知溫抬頭,看到眾人都是如此模樣,然後才又看向李顯。
李顯麵色肅穆起來,拿出奏本放在眼前,然後看向眾人道:“吏部上呈,禮部尚書推薦人選有三位,禮部侍郎李懷儼,戶部侍郎韋待價,戶部侍郎豆盧欽望。”
劉仁軌點點頭,看向眾人道:“按規矩,第一輪三人投票,得票最多者由政事堂推薦;若是有平票,第二輪同投,得票最多者由政事堂推薦;若是再有同票,太子殿下坐鎮政事堂,第三輪投自己一票,由得票最多者為政事堂推薦天後。”
稍微停頓,劉仁軌問道:“諸位有無異議?”
“無!”眾人同時點頭。
按理說,李顯雖然是太子,奉旨坐守政事堂,但卻並沒有同中書門下三品,他是沒有資格有這一票的。
但是他畢竟坐守政事堂,又是太子,所以默認之下,他有這一票。
這便是政事堂給太子的優待,也是給他的麵子。
當然,這僅僅是麵子而已,這一票實際上依舊是不存在的,李顯也不過是在錦上添花的時候有用。
遇到平票的時候,隻要有人不給李顯這個麵子,說一句請天後決斷,李顯一句反駁也說不出來。
皇帝讓太子坐守政事堂,隻是讓他來學習,並不是真的給他掌政事堂之權。
最多算是有個監察權。
李顯似乎並不明白這一點,因為他坐守政事堂這些時日,還沒有遇到這種掃他臉麵之時。
李顯神色鄭重的看向眾人道:“那麼便開始吧,願意投禮部侍郎李懷儼晉禮部尚書者,投紅豆;棄票者,投白豆;反對者,投黑豆。”
一名舍人端著一隻蓋著紅布的銀盤走到了劉仁軌的眼前,劉仁軌從自己的銀盤下抓起一顆,然後扔進舍人手中的銀盤紅布下,銀盤中發出清醒的紅豆滾動的聲音,瞬間劉仁軌已經收回了手。
每人都票都必須要有聲音傳出,而且隻能是一聲。
若是多了,便有作弊之嫌。
很快,舍人輪流在劉仁軌,薛元超,李義琰,裴炎,崔知溫和王德真身前走了一遍。
銀盤最後被放到了李顯麵前。
所有人都直直的盯著李顯,在這些久經宦海的中書宰相眼前,便是李顯也難以動手腳。
李顯淡淡的笑笑,隨即伸手直接掀開紅布。
五粒白豆,一粒紅豆。
有人投了李懷儼一票,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義琰的身上。
李義琰的神色平靜,仿佛那一粒紅豆真的不是自己投的似的。
李顯麵色平靜的看向一旁,舍人上前,將銀盤取走,然後又放了一隻新的銀盤。
李顯抬頭看向眾人道:“願意投戶部侍郎豆盧欽望晉禮部尚書者,投紅豆;棄票者,投白豆;反對者,投黑豆。”
“喏!”諸相躬身。
舍人拿著銀盤開始挨個走過,沒有誰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一來是因為在眾人眼前作弊不易,二來誰也不知道他人是不是正等著你作弊。
一旦被發現作弊,不管是誰都會立刻被踢出政事堂。
在場這些人都是老狐狸,他們怎麼算計的還真不好說。
崔知溫看向李顯,看向李顯手下銀盤,他不知道李義琰會不會真的如元萬頃所說的去做,也不知道裴炎和王德真會不會真的選擇中立。
若是最後沒有成功讓豆盧欽望任禮部尚書,而崔知溫背刺太子又被發現,那他就徹底失敗了。
唯一幸運的,是誰也不知道誰究竟投了什麼,這樣就給了騰挪的餘地。
崔知溫看著李顯一點點掀開紅布,心中卻在暗叫。
兩顆,至少要有兩顆紅豆,三顆也好,大不了他下一局投韋待價一票。
這樣三票對三票,剩下的交給天後。
紅布被掀開,四顆紅豆,兩顆白豆,瞬間呈現在眾人眼前。
所有人都愣了。
李顯,劉仁軌,還有薛元超,麵色第一時間徹底的沉了下來。
四顆紅豆,這說明,除了劉仁軌和薛元超投了白豆以外,其他四人全部都投了紅豆給了豆盧欽望。
三個人在同一時間抬頭,看向其他的四個人,然而此時,其他四人全部一臉懵,便是崔知溫也是一樣。
崔知溫是真的不知道,裴炎和王德真會真的同時投票讚成。
如此就成了支持豆盧欽望的有四票。
剩下還有一輪,若是韋待價無法得到四票,那麼一輪便會成了最終一輪,豆盧欽望將會為禮部尚書。
裴炎目光冷冽的看著其他三人,他是在關鍵時刻,心思突然變了一下,然後才投的讚同票。
他不過是想賣李旦,賣北門學士,賣武後一個麵子,誰想到,除了劉仁軌和薛元超,其他人全都投了豆盧欽望。
裴炎敏感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崔知溫,王德真,還有李義琰三個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側過身,裴炎看向李顯。
李顯深深的看了崔知溫一眼,然後開口道:“願意投戶部侍郎韋待價晉禮部尚書者,投紅豆;棄票者,投白豆;反對者,投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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