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巴斯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他顫抖著身子,雙腿再也站不穩,整個人跌坐在地麵上,可預想中被蜘蛛群分食的場麵並沒有到來。
悄悄睜眼掃了一圈,原來剛才窸窸窣窣的聲音,是蜘蛛們撤離小木屋的聲音。
他腦子裡麵一堆問號,坐在地麵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壯著膽子來到窗邊,稍微推開窗戶一角,雙眼往窗外望去。
隻見緋紅月色下,滿地的蜘蛛們像是遇到什麼天敵一樣,如倒灌而回的潮水,重新潛藏到土裡麵,地麵上漸漸隻剩下一層層白色的蜘蛛絲圍成的銀白世界。
在這樣奇幻的場景中,他看到有一道身影站在遠處農田上,背對著自己,那人身上的光芒格外顯眼,不止有緋紅之月的光芒,還有群星的璀璨。
那些蜘蛛就是因為懼怕他的存在而慌張逃離。
當地麵上所有蜘蛛都逃離後,那道身影也隨之離開。
巴斯躲在小木屋,雙眼睜大,渾身像是有火在燒,激動得難以入眠,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成為他一輩子的談資。
……
小山上,那口洞穴再次迎著緋紅之月打開。
這一次,哈斯塔沒有選擇在外麵旁觀,他的目光如炬,洞穿層層幽暗與蜘蛛絲的阻攔,看清內中的一切。
他一步跨出,身子直直垂落,周圍的蜘蛛絲還沒有纏繞過來就先化作黑色絲線,然後碎裂。
到底後,沿著蜘蛛們開辟的道路,哈斯塔逐漸深入,白色蜘蛛絲形成的世界裡麵,頭上穹頂是一顆顆白色繭子,數量起碼有上千顆。
這些都是小鎮每年獻祭給這位所謂春之呼吸女神的祭品,也包括像鎮長那樣的倒黴蛋。
攝於哈斯塔此刻身上的氣息,那些繭子雖然輕微搖動,可沒有一隻蜘蛛敢破繭而出。
穿過繭房,哈斯塔見到今晚的正主,一隻三層樓高的人臉大蜘蛛。
上半身是臃腫的人,下半身是蜘蛛腹部跟長著黑色絨毛的大長腿,
它臉上的五官被磨平,看起來像是被某種強酸液體浸泡過一樣。
麵對哈斯塔的到來,人臉蜘蛛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身子繞著周圍的蛛網不斷轉動,來回打量哈斯塔,似是在確認什麼。
最終它停了下來,腹部位置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我說過我有預感,我們很快就會見麵。”
這是哈斯塔那一晚進入老傑夫女兒夢境時所聽到的聲音。
他那個時候就覺得奇怪,為何那個女孩會不受夢魘能力的影響。
現在才知道,那時候跟他交談的是眼前這隻人臉蜘蛛。
“女士,你的預感很準,隻是讓我感到好奇的是,為什麼你還能保持清醒,不應該陷入混亂與癲狂嗎?”
哈斯塔已經明白大半個前因後果,這道聲音的主人,就是那位最早被獻祭的女孩,獻祭的對象,就是這一隻大蜘蛛。
在許多人眼中,蜘蛛吐絲生子是繁衍的象征,尤其是小地方的人,他們會更加迷信這一些說法。
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孩竟然沒有完全被蜘蛛所吞噬,而是跟蜘蛛糾纏融合,最後成為這樣一個可怕的模樣。
不僅沒有死去,還能擁有清醒神智,甚至利用自己能力,改變獻祭女祭司的傳統,轉為獻祭那些情侶。
“想知道一切的答案,你可以進入我的夢境裡麵,我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我也一直渴望跟人分享我的故事。”
輕柔的女聲中帶著絲絲誘惑。
哈斯塔嘴角泛著一抹嘲諷,“等我進入你的夢境裡麵,然後就被你一口吞掉,咀嚼得連骨頭都不剩,對嗎?”
都是千年的狐狸,還隔著跟他玩單純呢。
他可不相信麵前這一大坨肥胖身材,是它長久以來喝露水的結果。
沉默一會兒,那道聲音才繼續傳來:“你也是以貌取人的人嗎?我還以為你會跟他們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我會比他們更加以貌取人。”
“……”
人臉蜘蛛終於怒了,它八條腿敏捷穿行在蛛網上,來到穹頂倒吊著俯瞰著哈斯塔,然後一口蜘蛛絲噴出,如同下了一道白色瀑布。
“混亂!”
“厄運!”
“恐懼!”
“穢語!”
哈斯塔輕易閃開這種程度的襲擊,一字一頓,截然不同的各種非凡能力混合,直接將人臉蜘蛛打成篩子,身軀碎裂成十幾塊。
在絕對實力麵前,人臉蜘蛛也不過是一隻稍大一點的蜘蛛,手指捏不死,那就用腳踩死。
人臉蜘蛛破裂的腹部中間,出現一團輕微跳動的紅色繭子,它就像是心臟一樣。
哈斯塔身後伸出一條秩序之鏈抽了過去,紅色繭子裂開,粘稠的紅色液體淌了一地。
那裡出現了一張完整的人臉,略顯清秀的麵容,與醜惡不堪的軀體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