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重傷,長子和次子接連折了進去,手中的兵將更是死傷無數,不過是條微微喘息的病獸。
聖上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愛,便做主赦免厲王,在之後將厲王手中的兵權一點點奪去。
而厲王自從失去兩個兒子之後,後麵不論是妻妾還是外室,都一無所出。原本他總共三子,最小的兒子自小體弱多病,被養成了紈絝,本就是不能擔任大任的。之後他被請為世子,就等同於厲王這一脈徹底落寞下去。
至於當今聖上在中間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自從厲王一脈徹底落寞下去之後,京城對他的監管也放鬆很多。
虞念清想著這些和他有什麼關係時,就感覺放在腰間的手更緊了些。
男人的額頭抵著光潔的脖頸處,呼吸聲重了很多,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說:“十多年過去了,你許是不知道,我的外祖父是武平侯。當年武平侯謀反,徐家因通敵被滿門抄斬我父親為保住我娘親,主動交出了手中大多數的兵權。可是我娘親最後還是死了,說是因為外祖家的事情憂傷過度最後撒手人寰的。”
“可是我知道,她不會的。她曾經和我說過,她要好好活下去,她是徐家唯一活著的人,她要替徐家平反。”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如同在說一個彆人的故事。
“頭一天晚上,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她正在給我繡手帕,和我父親說不要逼我太緊,讓我和同齡人多出去玩玩。她說她在我這個年紀,成天偷偷出去和哥哥一起跑馬,和我說等父親去軍營了,她也帶我過去。可轉眼之間,她就不在了。”
他那天早上起得很早很早,偷偷摸去了主臥。
才進門,迎麵就砸過來一個杯子。杯子擦著他的頭頂,在後麵的木門上四分五裂,隨後響起一聲暴怒的喝聲,“滾。”
他被嚇了一跳,抬眼朝著屋內看去。
那個無論在軍中還是在他麵前凜凜威風的父親,頭一次衣發淩亂,雙眼赤紅得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絕望地護著一位沒有了任何反應的美麗女子。
他一瞬間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腦子成了一片空白。
父親爬了過來,緊緊地抱著他,他說:“知舟,你娘親走了。她還是走了,我沒護得住她。”
他還說了很多,梁知舟已經記不大清了,隻記得他最後和自己說:“你娘親說,她想讓你好好活著。”
所有人都知道他娘可是沒有一個人去追究。正如同徐家坐鎮西北苦寒之地抵禦外敵多年,為大周立下赫赫戰功,卻在三個月之內被抄家問斬一樣可笑。
後來他的父親又立刻迎娶了新的夫人,梁徐氏逐漸成為一個過去式,沒有一個人再想起。
他抗爭過,學著那些人招貓逗狗,不學無術。可那個對他學業一貫嚴格要求的男人,讓小廝帶足銀兩,盼著他揮霍無度。
梁知舟曾怨恨過梁弘揚的自私和冷血,怨恨過他在這件事上的無動於衷。可上輩子在他被逮捕斬首時,梁弘揚冒著欺君之罪將他救出來時,他忽然明白,梁弘揚想要的是履行對自己的承諾,庇佑他活著。
也在上輩子的最後,他才明白,他的對手永遠不是厲王,而是這天。
天讓人死了,那便悄無聲息地死了。
“姣姣,這次我有機會了,當初接近楚清清也是因為此。”他親了親她頸窩的位置,“沒有和你說是不想讓你擔心,我說過了,我會一直保護你。”
“我會一直保護你”是一句再俗氣不過的話,怕是隻有小孩子才會說出這樣有些幼稚的話。
可月色太過溫柔,銀色的月光闖入進來又被簾子攔在外麵,落進來的時候隻有淡淡的一層。
他聲音緩慢地將自己最不願意流露出來的過去說出來,露出軟肋親昵地依偎著,她心上就倏得一動。1
又是難受又是心疼。
她猛然想起自己和梁知舟小時候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時候因為梁景明救了自己,她很喜歡這個溫柔的大哥哥,穿了一身粉粉嫩嫩的襦裙和梁景明一起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