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人帶入到深林中安頓他下來,卻意識到一個問題,女子好像很久都沒有說話。
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他下意識不想往那個不好的方麵想,咬著牙摸了過去。
手上全都是黏膩,他聲音都在發抖,“念清,念清彆怕,我會帶你去看大夫。”
大夫來了也沒多少用了,虞念清心裡很清楚地知道這點。她這條命原本早就該沒了,隻是梁知舟將她救了出來,從老天爺那裡偷來了一點時光。
她已經很滿足了。
隻是……隻是她還有點兒放不下,梁知舟等了她那麼長時間啊,她最後還是沒有辦法陪著他走下去。
她抬手摸著他的臉,從英氣的眉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一雙看著有些冷淡的鳳眼,然後是柔軟薄削的唇瓣。
她記得他一次次的親吻,記得他說等穩定下來陪她種花,記得在她失語的時候他不厭其煩地同她說話……
“梁知舟,你要好好活下去。”她哭著說,“謝謝你……等了我……那麼長時間,但是我……我……我可能走不下去了。”
“下輩子,我一定……第一眼……認出你。”
“好好活下去啊。”
原本放在自己臉頰旁邊的手垂落下去,男人恍然未覺,將手握住重新貼在自己臉邊,一遍遍摸自己的臉。
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下去,喉間溢出壓抑的哭腔。
他整個人佝僂下去,痛得起不來身,甚至呼吸不了,隻緊緊地將自己的小姑娘抱在懷中。他當她是才被帶回來不和人說話的樣子,開始絮絮叨叨念著。
說他們小時候,說他們長大後,說他心目中他們的以後。
說到後來,他隻低低念著:“騙子,姣姣,你就是個騙子。”
天逐漸亮了起來,借著微弱的光亮,兩個人都能看見的女子的身下大片大片的鮮血。
虞念清赤紅著雙眼,那怕是身處前世的夢境,仍舊能感覺到小腹下墜的疼痛,感覺像是有種東西流逝掉。
前世她死時,竟然是懷著身孕的,那她自己知不知道?
應當是知道的吧,她是不是也曾期待過這個生命的降臨,和梁知舟一般同樣期待著他們日後的生活?
男人盯著那片血跡很久很久,赤紅的眼裡已經沒有眼淚了。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二十來歲,雙肩塌陷,彎腰摸了摸女子十分平坦的小腹,再也沒直起過身。
梁知舟瘋了,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虞念清在上輩子的自己被埋葬過之後,便跟在梁知舟身邊,看著他投靠了七皇子,成了戰場人人聞風喪膽的閻王。他完全將自己的命豁了出去,九死一生在屍山血海中掙來了鎮國公府的榮譽。
平定之後,他將害死虞家二房的人都找了出來,拉到虞家二房的墳墓前跪下磕頭,然後處以極刑卻不讓他們真的死了,而是讓他們活著吊口氣,日日夜夜受到折磨。
朝廷穩定之前,手上染血無人在意,沒有流血就沒有穩定。可當朝廷穩定之後,手上染血變成了暴戾的象征,無數人彈劾。就是已經當了皇上的七皇子都在私下暗示,有些東西死了就是死了,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但是他對這件事異常執著,直到最後一個人咽了氣之後,才收手。
那時他才四十歲,頭發灰白異常蒼老。
交出了手中的權力之後,他住回了從前的小院,權傾朝野的人物如同普通人一般開始種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