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挑的這個空閒可真是巧啊。”昌平君一肚子氣,咬著後槽牙才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二人談話,每一句都是機鋒。
信跟在後麵,目光始終看向地麵。
灌夫則不同,他一直聽說昌平府非常豪華,甚乎王宮。今日一見,果然不同。
他左看看右望望。
這座府邸,分明就是一大座宮殿嘛。隻是格局排布和鹹陽宮裡的稍有不同。水榭樓台非常多。
熊啟親自帶著扶蘇轉過好幾段長長的回廊。
灌夫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發出一些感歎語氣詞。
“我看宮裡都未必有這些玩意。”
“這顆櫻花樹,得從蜀地才能運送過來,居然有這麼大,五個人才能圍的住,當初運過來得費了多少人力。”
“太子,你看,咱們羽陽宮裡都沒有這麼大的池子。”
扶蘇本來心情不錯,被灌夫大呼小叫一路,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太子,羽陽宮裡也沒有這樣高的閣樓。”
扶蘇的臉最終是唰地陰沉下來。
周遭的人都一路圍觀著扶蘇和熊啟的臉色,生怕兩個人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當扶蘇臉色陰沉下來,整座院子的氣氛都隨著一同僵硬下來。
去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隨侍。
這樣的郎衛長能乾成什麼事情?
灌夫後知後覺看向扶蘇,“太子,我又說錯話了嗎?”
扶蘇沒有回答。
熊啟笑嗬嗬捋須對扶蘇道,“你這位侍衛長還真是非同一般。想必有非凡的本事。”
“此人為我貼身護衛,什麼都好,就是長了一張嘴。”
灌夫愣住。
熊啟仰天哈哈大笑,“時間飛逝,我已經將要老去了,太子則是越發少年意氣,任性率真,真是教老夫羨慕。”
每一個院落都彆有洞天,有的院落中間圍著的是櫻花木;有的院落下麵是池塘,池塘裡浮滿了綠萍;有的院落裡則是高大的假山。
扶蘇認真地道,“倒也並非灌夫話多,實在是叔公的府邸,比我想的還要驚人。羽陽宮確實比不上昌平府。”
熊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額上的紋路恢複了平整。
扶蘇又隨意地道,“羽陽宮隻是一座老舊宮室,這些年時時修整改建,終歸是沒有這樣的規模。”
園子裡忽地靜悄悄的。
大家都在琢磨扶蘇說著這兩句話的意思。
昌平君不曉得扶蘇今天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灌夫看著扶蘇,他覺得太子就是這是院子裡的深潭。
大家都能看得到,也能與之交往,但是繞來繞去,誰也不知道深潭底下是什麼。
昌平君在努力地想扶蘇這話是什麼意思,扶蘇這是在指出自己的宮室修的太豪華了。
扶蘇慢慢道,“想我如今年十六,還是第一次來到朝中臣子的家中觀看。確實和我想的不一樣。”
沒有封君的太子,和權臣比起來終歸是差很多。
“太子既然喜歡,日後想來多來便是。我如今已經是閒雲野鶴。”
“叔公既然開口了,那我日後必定日常叨擾。”
“那熊啟在此恭候太子。”
“叔公言重了。”
熊啟不敢再領著扶蘇路過他那些豪華寬大的院落,直接帶著他來到自己十裡桃花海。
花林是熊啟的後院。
入前堂的是客,來後院的都是親故。
昌平君這樣待自己,扶蘇對此很是滿意。
熊啟也褪去了朝服,也是穿著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