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欒擺手,臉色發著青,“好了,不用說了。”
今天天氣又是陰沉沉的,烏雲籠罩;恰如帳內的氣氛一般,景欒麵色陰鬱。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你說的其實都是對的,秦國的太子,算個神人。”
“迄今為止,他的每一個決策都是對的。反觀我楚國,上下隻是嘴上一條心罷了。”
“可是現在這秦國有六十萬大軍,而我們楚國隻有區區四十萬士卒。上次秦軍隻是夜間偷襲防線,當時就已經軍心大亂;及至現在,將士們越發沒了信心。”
“我想現在的局麵恐怕不是用人力能夠穩住的。”
景欒說罷,深深地望著項燕,“是也不是?”
項燕隻捋須,“到老才知道,三分人事,七分天命。”
景欒當即眼睛就紅了,“那你覺得,你還能拖多久?”
項燕搖頭。
景欒滿心震驚,“半年總有吧?”
“兵敗如山倒,豈能由我來決定?這些事,你不要……”
“我知道,莪知道。說出去,人心散的更快。這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吧。我走啦。”
景欒沒有說話,對項燕恭恭敬敬作揖,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項燕一個人坐在帳子裡,帳子裡微微透進來些微風,可是這個天氣,就連風都是悶熱潮濕的。
他呆呆地坐著,想著自己能給子孫後代留點什麼東西。
很快,他就把項粱召了進來。
項粱本就在外一直候著,這景欒私下會見項燕,本來就是讓外人覺得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項粱當時就感覺不同尋常。
“父親,是出了什麼大事嗎?”
項燕望著項粱,十分冷酷,威嚴俱足。
作為父親,首先應該修煉好自己的演技。
這樣才能掩藏住老父親對兒子的愛,然後換上一副嚴肅不阿的麵孔,用最嚴厲的方式去督導孩子直麵殘酷的人生。
項粱立刻低下頭來,不敢再直視項燕。
“你怎麼看待秦國和楚國的戰爭呢?”
“秦人無道,這是不義之戰。上天不會讓他成功的。”
項燕搖搖頭,“這是世界上最淺陋無知的看法。”
項粱臉色稍變。
項燕緩緩又道,“這國與國的戰爭,從來就不是某個人的私欲所能導致的。身在這個亂世,你要明白大勢是不可違逆的。天有天命,人有人事。天固然有天的安排,可是人也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父親——”項粱已經猜出了項燕的意思。
也許這就是他父親和他說的最後幾句話。
“叫你來,隻是我希望我的子孫後代們能夠明白一件事。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有殘缺的,他的規則並不是完美的。戰爭的爆發,除了人的原因,還有很多我們人難以控製的原因。”
“如果我有一天回不去,我希望我的子孫後代們能夠瀟灑地活下去,而不是帶著滿腔的仇恨和怨懟。項氏一族的族人,應該堂堂正正立於天地之間,而不是整日拘泥於什麼私仇小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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