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哥你腿毛壓到我了:啊啊啊啊生日會溪州七中粉絲集結!弦哥當晚在溪州工體演出!!新歌《Augenstern》首唱啊啊啊啊,離我們七中好近嗚嗚嗚,小八屆的學弟表示激動死我!!!
下邊轉載的是今天的采訪視頻。
記者:“這次新歌首唱活動定在了溪州,聽說您的高中也是在溪州,當時上學有什麼特彆難忘的回憶嗎?”
沈清弦沉吟片刻:“難忘的回憶挺多的,這首歌的靈感也和那時的自己有關。”
屏幕上方滾過彈幕:「聽說這歌是弦哥寫的歌詞?歌名啥意思誰給我來科普一下?」
「來來來~小課代表上線了!“Augenstern”的德語意思是“眼裡的星辰”,還可以解釋為最心愛的人,這好像是弦哥第一首抒情歌耶,坐等一個首唱」
「視頻裡弦哥說這首歌的靈感和高中有關?地點也定在高中附近,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這首歌不會是唱給初戀的吧??」
「怎麼可能我靠!那都多少年了,我初戀是男是女我都忘了...」
「弦哥的《奇畫密碼》拍攝地就在溪州,定到當地很正常啊」
「好好奇被沈清弦高中喜歡過的女孩子是誰喔」
沈清弦發布新歌的地點定在了他們高中附近,這事宋知落也是最近才知曉的,十七歲她和沈清弦去聽周天王的演唱會,那時他們站在距離舞台最遙遠的山頂區域,也是在這個體育館。
《Augenstern》的寓意是眸中之星,發歌之日是他的生日,加上剛剛沈清弦提及的生日禮物,這幾件事串聯起來,仿佛帶了某種強烈的暗示。
宋知落的心跳隱隱有些加快,因為那個未成形的預感。她再度看向沈清弦送她的娃娃,因為這套舞裙,宋知落想起高三畢業前夕發生的事。
當時按照七中的傳統,學生可以穿上自己喜歡的衣服,來參加學校舉辦的畢業舞會。
有次路過一家精品店時,她看到櫥窗裡有個很漂亮的娃娃,玫瑰舞裙綻放在她腳邊,墜著點點星光,沈清弦不知是何時走到她身後的,見她注視的方向,問了句:“喜歡這個?”
當時宋知落沒錢買,就扯了個謊:“小朋友才喜歡。”
沈清弦跟著她往前走,卻又回頭往那個娃娃多看了眼。
之後發生的事,因隔了太久,許多記憶已有些模糊。
隻記得經過某個路口等紅燈時,少年對她說:“那種娃娃都千篇一律的,你要喜歡,下次我給你個全世界最特彆的。”
當時隨口一提的話語,沒想過時隔多年,他依然會為她實現。包括冰箱裡的甜食和今晚收到的禮物,相比少年時不顧一切的直白,這次,沈清弦似乎在用一種極其溫和的方式默默地朝她靠近,等她適應,直到她允許他走進她的世界裡。
趙歡歡以前曾說過,她這人的性格,就像隻將自己保護得很好的刺蝟,她活得謹慎小心,怕讓彆人不開心,怕給彆人增添麻煩,就算遇到極其喜歡的東西都不敢主動爭取。
她怕對人抱有期待。因為期許降臨的開始,就意味著需要承擔不如你期待所發生的悲傷與失望,以至於她寧願為自己設置層層壁壘,也不舍得賦予自己一點點微弱的幻想。
那些城牆高築的刺,常常讓人覺得她難以靠近。
她一直以為,這是種自我保護意識,不會妨礙到任
何人,可是漸漸地,她發現好像不是這樣的。
當年的小女孩站在泥潭裡,在不受家庭疼愛,遭遇排擠敵對的世界中,那個女孩必須要很努力,很努力地一個人向前走,她不敢把幻想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也不敢試圖抓緊什麼,隻能自救一般,去朝著他們所有人無法企及的山峰走去,她以為,隻要一步步靠著事業的成功,靠外在贏來的光環,努力將那個卑微的小女孩包裹起來,就可以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兒時她會羨慕的對象——
那個有人喜歡,身上有光的人。
可是無論外在光芒如何增加,小女孩的內心其實依舊封鎖在那片森林裡。
在那個孤獨地,必須學會獨自對抗世界的年紀,她用強加給自己冷漠的利刺,去抵禦黑暗中朝她奔來的野獸與魔鬼,卻也傷害了唯一一個想來擁抱她的少年。
雖然她內心仍有許多的不確定,但這一刻,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不應該這樣下去,她不應該一直享用著他的好,卻什麼也不改變,也許他已經很努力地朝她走了九十九步,而最後這小一步,他也想等她主動向他走來。
畢竟單方麵的付出終究是強求,隻有當她也願意將手伸給他的時候,他們的重逢才算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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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沈清弦演出的前幾天,宋知落又變得非常忙碌,沈清弦也因為在劇組,平時兩人隻能通過微信聯絡。
宋知落一忙起來很少碰手機,想起來回複時,基本都要隔上好幾個小時,因此隻有晚上睡覺前,兩人才能對上頻。
沈清弦每隔段時間就會提示她禮物的事,但這方麵她有點小小的迷信,總覺得要做什麼之前,不能提前說出來,否則想要實現願望,就不靈了,所以宋知落也沒特意表現出什麼,為了轉移話題,就反問他想要什麼禮物。
沈清弦就會有點不滿地提醒她:“這種事需要送禮物的人認真對待,而不是我這個收禮物的提出來,知道不?”
後來宋知落的回複就很簡潔,有時是“知道了”,有時是“好”,今天她發了“嗯。”感覺到她對這件事逐漸敷衍的態度後,沈清弦直接彈了一個語音通話。
宋知落今晚剛結束一場發布會活動,這會兒她洗完澡,抱著枕頭蜷在被窩裡,動都不想動,時間已經挺晚了,感覺他那邊眼睛也要睜不開了,兩人聊了一會兒,宋知落打了個哈欠,聽見沈清弦問:“你13號那天也沒時間嗎?”
宋知落已經提前定了去溪州的機票,還拖玫姐拿了沈清弦演出的內場票,但她想當天給他驚喜,這會兒就裝作沒空的樣子:“嗯,那天行程都排滿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話筒那頭悶悶噢了一聲。
隨後補了句:“那你記得看直播。”
“好的。”
沈清弦又問:“那天你是住哪?”
宋知落閉著眼呢喃:“同居小屋啊,怎麼了?”
“沒什麼,”他停頓了下,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幾天你有沒有按時吃飯?”
“有的。”
“冰箱的東西要吃完,我回來會檢查。”
知道這段時間他都得待在劇組拍戲,宋知落應道:“歡迎領導檢查。”
沈清弦:“領導?”
宋知落仍然閉著眼,她調整了下姿勢,臉又朝枕頭裡拱了幾下:“檢查的不都是領導嘛。”
感覺她聲音小到快要睡著了,沈清弦沒再纏著她:“行了,快睡吧。”
等說完晚安,宋知落看了眼時間,定了個明天早上的鬨鐘,準備息屏時,手機又一震。
沈清弦又發來了兩三條語音。
宋知落迷糊地點開。
男人清凜的聲音透過話筒抵達,音線微啞,話裡帶著沉沉
的倦意:“我不是你的領導。”
剩下的語音自動播放。
“我是你的。”
“債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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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為13號那天挪出檔期,宋知落讓經紀人將之後兩天的工作提前排了出來,每天回來累到幾乎洗好澡倒頭就要睡著,等到快到13號那天,宋知落特意定了一個11點58分的鬨鐘。
卡到零點給沈清弦發去了生日祝福:【^^祝你生日快樂,然後不止生日】
沈清弦回複得很快:【答應給我的禮物呢?】
宋知落:【明天你就收到了】
沈清弦:【快遞?】
宋知落看了眼放在床頭櫃的小禮盒,心想她用飛機帶過去的話,也算是快遞吧,就回他:【對的】
想到明天就要見麵,宋知落努力平靜了幾天的心思,忽然又有些緊張起來。就像是臨到考試前就越怕出錯一樣......
她望著天花板,想象他們見麵後的場景,不知道她準備的這份禮物,他會不會喜歡。
次日上午,宋知落將挪到今天的商務處理完,奈奈發現了這兩天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她因為工作壓力身體不適,抱著她安慰了好一陣,還把上午要求賊多的那個甲方罵了一遍。下午,宋知落讓奈奈把品牌方的衣服還回去,回到車上換了一身低調的休閒服,從包裡拿出墨鏡、口罩帽子裝備齊全,然後讓司機將她送去機場。
沈清弦演出在晚上七點半。從機場出來大概五點鐘,宋知落攔下一輛出租,上車後報出個地名。
剛係好安全帶,就收到了沈清弦的信息。
她點開聊天框,注意到上邊還有幾條,時間間隔分彆是一小時前,還有三小時前。
沈清弦:【準備去演出現場】
沈清弦:【你在乾嘛[發呆]】
最新的一條是:【我在候場了,收到回我】
宋知落敲字:【我也準備去一個活動現場,現在在路上】
她彎了彎唇,因為第一次給人驚喜,她怕說多讓他發現,就快速敲了句:【我先忙了,祝你今晚演出順利^^】
開車的老師傅帶著濃濃的溪州口音,以為她是外地來的,開車時一邊跟她聊起溪州這幾年的變化,路過一些年輕人喜歡打卡的地方還會指給她看。自從定居北市後,宋知落已經很久沒回來這邊了。
望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忽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溪州工體就在七中附近,宋知落在學校對麵下了車,打算在周邊逛逛。
這一帶的房屋變化不大,隻是一些道路重新修葺,看起來又和以前大不相同。
學校沒有學生證不能隨便進入,宋知落隻在外邊停留了會兒,紅色教學樓前的廣場,國旗飄揚,側麵籃球場上,穿著藍白係校服的學生整齊站成了兩排,正在上體育課。
宋知落在附近找了個書店坐了會兒,等演出開始前半個小時,她又確認了下自己的著裝,然後才走去體育館門前,跟著排隊的人群入場檢票。
這次的演唱會請來了十幾位當紅明星,體育館門口提前被不同家的粉絲應援占領,花花綠綠的氣球和人形立牌,旁邊幾個流動的小販正在賣明星的應援物品。
前邊排隊的都買了些熒光棒,宋知落也跟著買了兩根,不過這種東西基本都是一次性的,搖到半場可能就不亮了。
進場後,宋知落根據門票找到自己的座位,剛好是前幾排的區域,正對著舞台中央,視野很好。
演出開始後,第一個出來的是個台灣很多年前解散的天團,這次時隔多年重聚,唱了兩首當年的耳熟能詳的代表作,很快把台下的場子點燃了起來。
之後又過了三四位明星。
直到主持人宣布下位出場嘉賓的名字,周圍的尖叫聲連現場音箱都震了一震。
宋知落再望向台上時,之前的舞美已經換了種風格,前奏響起,台下的歌迷已經控製不住瘋狂尖叫,沈清弦每次演出都是禦用的舞蹈班底,今天他一身深色西裝,裡邊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領口開到了鎖骨下,第一首唱跳結束,大屏幕照過來時,他剛巧仰起頭,攝影師很會抓角度,隱約可見,些許透明的汗珠經過他喉結的位置,沿著鎖骨下方浸沒,懟臉拍攝,五官更為驚豔,立刻引發下麵大批觀眾的音浪波濤。
這時,宋知落的手機屏幕閃了下,體育場內信號差,這條信息有些延遲。是沈清弦五分鐘以前發來的消息。
【看直播】
兩首大熱的唱跳歌曲結束,華麗的背景舞美突然熄滅,全場方才快要掀翻屋頂的叫聲,也隨之變得安靜。
舞台背景超大的led屏幕短暫黑屏後,逐漸閃爍出今晚那首大家萬眾期待的單曲《Augenstern(眸中星)》。
沈清弦已移步坐在一架純白的鋼琴前。
整個萬人體育場都安靜下來。
大家目光全聚集在沈清弦的身影上。
沈清弦指尖落在琴鍵,就在剛剛舞台暗下去的十幾秒,他又換了套演出服,諾大的舞台,此刻所有的伴舞都已下場,隻剩下沈清弦獨自一人,一簇圓形的聚光打在他頭頂,遠遠望去,竟有種時空交錯之感。
宋知落忽然腦袋嗡的一聲,這一幕似是將她拉回到數年前,他們偷偷跑來看演唱會那天幾乎相同的場景。
舞台上閃耀的明星,坐在鋼琴前彈唱,身上的光芒耀眼無比。
隻是,那時他們站在舞台格外遙遠的距離,不過是台下萬千普通的觀眾之一。
注意到她迷戀般望向舞台的目光,少年側頭盯著她眼睛:“你喜歡的星星,就是站在舞台上那樣的人?”
當年她的回答已記不大清
舞台上的人長腿觸地,麥克風架在鋼琴旁,沈清弦的嗓音性感磁啞,與前兩首的感覺孑然不同,沈清弦的歌曲多以節奏強烈的風格居多,也許是抒情節奏的渲染,此刻他的聲音裡有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濃。
《Augenstern》
“該如何伸手朝你觸碰”
“當你想要離開屬於我的星球”
“他們說,飛蛾撲火是世上最瘋狂的執迷”
“隻要你一個眼神我對你的感覺已重新燃起”
“也許我早該慢慢忘記”
“畢竟開始隻是一句玩笑言語”
“你的身影揮之不去/像是毒藥慢慢浸入我身體”
“思緒不受控為你改變享受一場空歡喜”
“任黑暗**折磨/瘋狂撕扯過往回憶”
“慢慢沉溺為你撕碎所有理性”
“Imnotgoodatsayinganything.(我不善言辭用言語偽飾)”
“YouShiibaby.(寶貝你在我心中閃耀如此)”
“焰火墜落愛意至死不渝”
“目光所向,是你”
“星光的儘頭,也是你。”
——“星光的儘頭,也是你。”口罩下,宋知落的臉龐驀然一怔,她忽然想起電影《秘密》殺青宴上,賴平川給她爆的小料。
“阿弦能在這圈子待這麼久我是挺詫異的,畢竟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貴公子,從小不可一世慣了,哪個富家少爺受得了這份苦。”
“那會兒他跳舞都同手同腳,距離成為頂流的資質相去甚遠,但他就是往死裡練,聽教他的老師說,這小子平時睡覺
都在練習室,之後從專業評分墊底到現在的位置,我當時都震驚,差點以為他是被人拿刀子逼進來的。”
“我記得入行前,他來找我時莫名其妙地問了我一句:是不是成為明星,在國外的人也能看見?”
在國外的人。
在國外......
那些曾經被她忽視掉的畫麵,如同淩亂破碎的拚圖,從往昔的記憶中抽絲剝繭。
她望向舞台中央,萬千星光朝著此刻舞台最明亮的方向奔去,與許多年前的一幕重合,宋知落內心忽然一顫,隨後劇烈狂跳起來。
“渴望開誠布公朝你奔去”
“無數試探顯得狼狽小心翼翼”
“害怕你慌張失措/再度退回安全距離”
“卻怕不夠明顯/亦或你假裝不在意”
“渴望得到治愈/病因為你”
“想要你回到我懷裡/為我極度沉迷”
“YouShii,mybaby.(寶貝,你在我心中閃耀如此)”
“讓你為我而來或者我朝你走去”
“Onlyyou sewmywound,myAugenstern.”(唯有你能縫合我傷口,我眼底的星星)
“eBae,”(重新回來我身邊)
“myAugenstern.”(我眼底的星星)
......
在肆意揮霍的青春裡。
第一眼看見就心動的人,無論多少次,永遠會在你的青春裡拔得頭籌。
宋知落站在演唱會的台下,看著少年身上耀眼的光。
她這輩子極少有特彆想去抓住的東西。
曾經,對那個灰塵撲撲的小姑娘來說,那個少年就像是放在櫥窗裡很吸引她的漂亮娃娃,美好而昂貴,她不敢貪慕,更不敢奢望將其占有,時隔多年,時光從未在他身上偷走過什麼,他永遠站在視線中央,永遠光芒萬丈。
台上深情彈唱的沈清弦,圍繞在他身邊的水晶泡沫,漸漸飛揚上升,如同製造了一場盛世的夢幻。
滿場燦烈恢弘的星光下,她的心跳正震耳欲聾。
這一刻,宋知落從沒誕生過如此明確,清晰與炙熱的渴望。
她被光所誘,再無法逃離的心動,在這一瞬,充斥宋知落心臟——
她好想擁有一個人。
想要得到他,想和他並行走在一起。
她想要和沈清弦在一起。
在演唱結束爆發的嘶喊聲中,屏幕忽然亮了亮,宋知落低睫,看見還沒來得及回複的消息,之後的節目她無心看下去,鬼使神差地她就在台下,將電話撥了過去。因為體育場內人太多,信號很差,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幾乎沒有猶豫,宋知落起身走出了體育場,風將她散落耳際的長發向後吹,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快。
路上的行人匆匆,每個人都顯得忙碌。
這個世界總在提醒我們,彆著急著去愛,你要足夠努力,足夠的優秀,才有資格配得上想要的人。
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一定會在終點等你……
喜歡就是,當你遇到一個像星星一樣明耀的人,你不要害怕,你要竭儘全力奔向他!
因為,那可能是你用儘一生運氣才邂逅的,這世間鳳毛麟角的璀璨星辰!
憑借著某種直覺,她沿著曾經放學後無數次經過的小路,走回到某個地方。
重新按亮了手機後,她盯著剛剛沒打通的電話,抿了抿唇,然後,再次按下通話鍵。
電話內的等待音,一聲聲拉長,宋知落的
心跳聲也隨之變快,這次沒等多久,那頭便接起來。
不久之前,通過麥克風傳遞的聲音,此刻近若咫尺。
“我剛下演出,怎麼了?”
宋知落將手機貼緊耳邊,停了兩秒,認真喊著他的名字:“沈清弦。”
似乎感覺到她語氣裡有些不安,那頭的人安靜片刻,沉聲回答:“嗯,我在。”
宋知落胸口輕輕起伏了下,忽然發現很多要說的話,想要訴說給他的心情,此刻到達嘴邊,讓她鼻尖忽然有些酸,她望向遠處一塊虛空的位置,咬字很輕:“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在煙花廣場。”
那頭似是頓了兩秒,聲音帶有幾分不真切的虛幻:“你來溪州了?”
“嗯。”
煙花廣場離體育館很近,從剛剛熱鬨的氛圍中退出,現在的地方顯得寂靜無比,一對散步的老人在此停下,除此之外,隻有宋知落站在那裡,這片廣場早已被改遷,除了幾家陳舊的小鋪亮著昏黃的燈,新的商區早就轉移到彆處,曾經熱鬨的小天地像是被遺棄。
宋知落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下意識跑來這裡,隻是覺得,同樣的廣場上,那一天,沈清弦也是在這裡等的她,如今,她亦站在這裡。
她垂著頭,手裡攥著一封小小的信,鼓起勇氣問他:“高中的時候,你曾經說,如果,有一天我給你寫封情書的話,”
“說不定你就答應了。”宋知落盯著地麵自己的倒影,咬字輕到像是一片破碎的雪,可能風有些大,她的視線漸漸有點模糊:“我想問,”
“那封信......你還願意收嘛?”
今晚之前,宋知落幾乎沒表現出任何要和他表白的征兆,感受到話筒那頭突然陷入一片寂靜,宋知落的指尖不由自主捏緊了些,一分一秒像是整個世紀那麼漫長,她怕這片沉默已經預告了答案,怕自己此刻的衝動,會讓他為難。
她抿了下唇,很快又說:“如果你想見我的話,我就在這裡等你。”
電話掛斷時,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
她才發覺剛剛不知是緊張,還是在害怕什麼,她連聲音都是有些沙啞的。
不知道沈清弦會是什麼反應,也不知道他許多年前不經意的一句話,會不會讓他覺得,提起這些很幼稚。
宋知落歎了口氣,忽然有些茫然,因為在她捅破這層關係後,即將到來的那個結果。
不知站了多久,剛才那對散步的老夫妻走到她旁邊,用當地方言關心道:“囡囡,怎麼大晚上還不回家呀?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啦?”
兩位老人家眼底隻有善意的關懷,宋知落輕輕搖頭:“沒事,我在這裡等人。”
老爺爺笑了笑,看上去很慈祥:“哦等人呢,我老伴兒以為你離家出走,沒地方去了。”
旁邊老奶奶也笑眯眯地:“我們孫女跟你差不多年紀,在外地上班呢,我們老兩口經常跟她說,遇到什麼難事啊給我們打電話,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謝謝奶奶。”
“囡囡,你要等的人,要是沒那麼快來的話,可以到我們家裡頭坐會兒,這裡風大,多冷啊。”
“不用了奶奶,我就在這等。”
說到這,她聲音很輕地說:“以前,他也是在這裡等我的。”
“誰啊?”
“但那次,我沒有來,他等了我很久,”宋知落輕輕吸了下鼻子,“所以,這次,換我來等他。”
奶奶還想囑咐點什麼,卻被旁邊爺爺拉了把,老兩口沒再多問,但也沒離開,就站在幾步外。
宋知落低頭看著手機,眼睫漸漸垂下去,因為戴著帽子,看不到神情。
在說出這些話前,她也沒有抱著必須要得到肯定的結果。
告白,隻是訴說心意,但不是索取關係。
如果事實證明,現在隻是她單方麵有這種想法,人家其實沒那個意思,就當是摔了一跤,並沒有那麼可怕。
但如果,她能有那個幸運,他們還能在一起。
她不希望將來,他回憶這段感情時,會覺得,至始至終他都是主動朝她走來的一方,而她隻會被動地等在原地,享用他的喜歡,他那麼好,她不希望他有遺憾,不希望他會覺得自己是不被熱烈愛著的那個。
她也想給他勇氣,雖然她需要積攢很久才敢邁出這一步。
那些曾經由她添與的傷疤,現在也理所應當地,該由她來彌補,他有權利聽到她的心意。
也有權利,要或不要。
這次,她想把自己交給他來選擇。
就像當年,沈清弦把選擇權利交給她一樣。
漸漸地,宋知落的目光有些發空,但也沒有挪動位置。
她蹲了下來,眼前的視野縮小成隻有帽簷下幾米內的區域。
等再回過神時,宋知落發現似乎有人走了過來,她望去,看到視野之中出現一雙熟悉的皮鞋。
宋知落睫毛顫了顫,停了幾秒,才慢慢仰起頭。
目光微微上移,猝不及防被男人的身影占據,沈清弦隻戴了頂帽子,口罩沒遮,前額發梢被壓到眉骨,夜裡的寒風將他眉目染上幾分深沉,目光始終落在她的方向,月光極淡,在男人大衣上似落下了一層霜,仿佛是一個她幻想出來的人。
旁邊的奶奶見到沈清弦,笑了笑:“小帥哥,你怎麼才來呀,你女朋友在這等你好久了。”
聽到這個稱呼,宋知落姿勢有些僵硬。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什麼,沈清弦卻像是接下了這個稱呼:“是,剛剛在車上,所以來晚了。”
“先起來,”他彎腰把她從地上拉起。
奶奶以為他們鬨了矛盾,“怎麼大晚上把她留在這裡呀,我們老兩口還以為她離家出走了。”
“是我不好,以後不會讓她亂跑了。”
“行了,沒事就好,快回家去吧。”說完,老兩口互相攙扶著也離開了。
穿過廣場,兩人並肩往前走,僅隔著半步的間距,宋知落餘光看向他,沉默了一會兒,想起了剛剛他說在車裡,不知道是不是他還有工作的行程,於是問:“本來你要去哪裡嘛?”
沈清弦垂眼看她:“機場,但現在不用了。”
接著問:“定了今晚回去的票嗎?”
溪州不算大城市,固定航班就那麼幾趟,宋知落隻定到了明天中午的,她本打算跟他坦白之後,今晚就找個酒店休息下,這會兒她搖了搖頭。
沈清弦沒再多問,將她手裡的包接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感覺到那裡冰涼一片,他眉心蹙了蹙,而後牽過她,往前走。
“這地方風大,你就一直傻站著。”
宋知落想說,她不怕風大,她隻怕他不來。但這話好像帶了點矯情的意思,她咽了回去,跟著他,“現在是去哪兒啊。”
“今晚演唱會,附近酒店都滿了,先去我以前的公寓。”
以前上學時,沈清弦在學校後邊租了一間公寓,宋知落楞道:“那個地方你還在租嘛?”
“不租了。”
宋知落:“?”
“已經買下來了。”
她眨眨眼,目光挪向此刻他握住她的指尖,也不知道自己算表白成功了,還是什麼意思。
沈清弦的公寓她是來過的,前邊經過一個巷子後轉彎就到。
電梯到達16樓,沈清弦按了密碼,走進屋。
宋知落仍站在門外,因為剛剛她說的那些話,還沒得到他的回答
,她有點不知所措,“我也進去嘛?”
沈清弦回過身,停靠在門邊。
兩人就隔著一道門檻,宋知落手指捏在身前,然後提醒他:“你還沒說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你希望我和你現在是什麼關係?”
這話帶了點引誘的味道,宋知落抬睫,直直對上他漆黑的眼,此刻她滿腦子還停留在沈清弦舞台上的模樣,也因為他的出現,讓她有種虛幻感,哪怕這一刻近距離看著他,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但既然告白的是她,這個程序似乎也得由她走完。
“我希望是什麼,就可以實現嘛?”
“可以。”
她一愣。
下一瞬,就感到手腕忽然被人朝裡一扯,她尚且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門已重重關上,屋內的燈沒開,突然降臨的黑暗中,宋知落稍稍抬頭,感覺上方的呼吸莫名近了點,“所以你希望是什麼......”
宋知落怔然望著他。
男人音色暗沉,像是詢問,又像是赤/裸裸的誘引:“你不說清楚點,我怎麼幫你實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