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最後一根稻草
“來了！大夏人來了！”
“伐木者！”無底坑口處，高索寞國度的禦妖戰士們一陣騷動。
士兵們紛紛抬起頭，心中無比激動，望著幾道熟悉的身影飄落。
這是人們第一次親眼見到青門眾人，但杜愚等人的光輝事跡、影像資料，早已經傳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
那一雙雙灼熱的視線，一張張充滿敬意的麵龐，令杜愚沉默了下來。
按理來說，杜愚早該適應了這樣的場景。
在國內砍伐幽寒之樹時，大夏妖靈部隊的將士們，也曾一次次向杜愚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原本，杜愚會感到榮幸，可不知從何時起，他隻感受到了壓力。
沉重的壓力。
當崇敬與期待的眼神不再是個例，而是遍布各地時.
杜愚真不知該如何回應。
當你成為這世上唯一一個能摧毀寒樹的存在時，
此後，寒樹存在於世的每分每秒、它所帶來的一切災難，似乎統統與你有關。
杜愚還是喜歡原來的自己，那個目標純粹的自己。
那時的他，隻是為了完成小焚陽的心頭夙願。
可漸漸的，他變成了雙生樹界的仰仗，變成了芸芸眾生的唯一希望。
“杜愚杜愚”小焚陽嬌俏的聲音傳來，“你怎麼啦？”
“嗯？”
“你不是想要成為好厲害好厲害的人嘛？”小焚陽小聲道，“你怎麼不開心哦？”
杜愚望著下方的將士們：“我”
“傻杜愚。”小焚陽低聲說著，“雖然杜愚好弱的，但是焚陽從未對你失望過哦”
杜愚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人們好像也沒對你失望呢。”小焚陽透過杜愚的視線，望著一眾將士們，“你看他們呀。”
“嗯。”
“所以不要胡思亂想哦唔，青青小姨。”
“你好，小焚陽。”楊青青一手按在杜愚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墜落坑邊。
“青師。”江楓從地底冒出頭來，仰望著女子，“下方安全，隨時可以作業。”
“走。”楊青青手掌輕輕下壓，杜愚下意識的開啟山土藏，跟著青師一同潛入了地底。
這座防禦工事非常簡單，沒有什麼迷宮，就隻有一層凝固的泥土。
這層泥土的主要作用也不是防禦寒獸，而是阻止寒霧飄出去。
至於所謂的寒枝與寒獸，統統由靈枝解決了。
當一眾人穿透泥土層，進入無底內部時，隻見周遭一片空空蕩蕩。
靈枝與寒枝糾纏、遠離地表十數米。
周圍沒有任何寒獸的身影，唯有深淵之中，不斷傳來靈枝穿梭的破空聲響，以及寒獸們的尖叫聲、哀嚎聲。
“小楓，劍州。”楊青青手中托起一隻碧玉葫蘆。
“到！”
“到！”二者立即回應著。
隻見楊青青捏碎了手中葫蘆：“這一株寒樹，就由你二人來砍伐。”
“是！”楓劍二人毫不遲疑，大聲應著。
杜愚遲疑片刻，並未吭聲。
隨著江楓施展三皇錢，碧玉葫蘆也不斷依附其上。
很快，更多的靈枝得以脫身。
“跟在靈枝後方，有序推進。”楊青青看向楓劍二人，“去吧。”
二人立即領命離去，杜愚看向身側的青師：“我”
“你守著我。”楊青青依舊握著杜愚的肩膀，從未鬆開過，“當我的眼睛。”
杜愚：“.”
悲海鳥不在楊青青的體內，她沒有了悲海童，的確視野有所缺失。
不過，在碧玉葫蘆的範圍內，她還是能感知到萬物的。
楊青青扭頭朝向李夢楠：“去，護著你師兄師姐。”
“是！”李夢楠身披風巫巫，立即向下方竄去。
風無痕見狀，立即跟了下去，為女孩保駕護航。
對於李夢楠這位關門弟子，風無痕可是寶貝得緊！
這樣的一幕很有趣，青師命令李夢楠，順便也把大夏七聖·風無痕給禦了.
原處，隻剩下了楊青青和杜愚二人。
女人閉著雙目，不斷操控著碧玉葫蘆入侵無底。
杜愚心中滿是擔憂，卻隻能目送著師門眾人漸漸遠去。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青師的手掌會化為一座囚牢，將他困在某處。
“怎麼，不願守著我？”驀的，一道清冷的聲線傳入耳畔。
“沒有。”杜愚趕忙搖頭，解釋道，“在前麵衝習慣了。”
楊青青依舊合著雙目：“我怎麼記得，你最初的風格是喜歡藏在暗處、躲到後方偷偷的陰人？”
“呃。”杜愚麵色尷尬，“這不是實力越來越強了麼。”
說這話都是客氣的。
誰想要改變風格啊？
杜愚也想藏在暗處，也想遠遠一箭取敵性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可是這條禦妖之路，他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最前麵。
說不清楚是在哪一刻了，他接過了領軍的大旗，成為了所有人的仰仗。
“有壓力，在所難免。”女人輕聲道。
“嗯？”對方突然間轉移話題，令杜愚措手不及。
“處理好這份壓力，處理好你與世界的關係。”楊青青輕聲道，“你是個善良的人，杜愚，你的責任心很重。
我想，這也是焚陽至聖最初選擇你的原因。”
杜愚隻感覺肩膀一沉，終於，青師帶著他向下方墜去。
楊青青：“相比於外界寄予你的希望，你給你自己壓力明顯更多、更重。”
杜愚：“.”
女人的聲音溫柔，輕聲細語：“彆被自己擊垮，杜愚。”
一條乾枯靈枝悄悄探來，卻沒有去尋杜愚，而是落入了楊青青的手心：“他怎麼了？”
楊青青心中輕歎，手心中浮現出一層妖魄：“越是臨近成帝，他就越急切，心境就越不穩。”
靈枝沉默片刻，滿心愧疚：“抱歉，我不該在這個關鍵時期召喚你們的。”
楊青青握了握枯枝：“讓他見見也好，江楓和付劍州理應也能摧毀寒木。
這樣一來，杜愚身上的壓力能輕一些。”
神靈之樹：“嗯。”
說到底，杜愚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甚至要等到下個月，他才禦妖滿三年。
存在千年的神樹，已然見慣了萬物生死，看遍了世間慘絕人寰、屍橫遍野的景象。
它站在更高的層麵上，俯視著世間眾生。
而杜愚作為一名人族，作為一名大夏禦妖者，有著自身的局限性。
彆看他終日裡說什麼成神成聖，即便是杜愚真的成功了，以他的禦妖之道，又怎麼可能做到無悲無喜、太上忘情？
“嗖”枯枝離開楊青青的手掌，向左下方竄去。
杜愚眉頭微皺，視線中，見到了一具無頭骨架，脖間還搭著一串鬼顱。
寒獸·亡鬼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