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古木轟然傾倒,一界神明就此隕落。
如此恐怖的畫麵,令趕來的寒族人士怔在原處、如遭雷擊。
諷刺的是,數不儘的寒獸依舊朝著戰場狂奔而來、永遠不知疲倦。
它們還不知曉,屬於它們的神明已經死了。
亦或許,在寒獸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神明這一概念。
嗯.它們就沒有字典。
換個角度想想,寒獸們才是真正無憂無慮的生靈吧。
生來隻為殺戮,
死,也死在殺戮的途中。
“荒沙海。”林詩唯吐出了一句冰冷的話語,決定了無儘生靈的生死。
八荒窮奇已淪為奴仆,不再具有獨立意誌,它隻是屠夫手中的刀而已。
所以,這一份殺業,自然要落在執刀人的頭上。
而自戰爭打響以來,在林詩唯命令下死去的生靈,已是數不勝數。
也不知道,唯帝能否承受得住這份業果?
嗯.名義上是殺業,但放在此處,理應算是善業吧?
“呼!!”沙海再起,滔天巨浪洶湧肆虐,衝蕩四麵八方。
傾倒的寒木已然淪為了普通樹木,它被沙海吞沒之後,便被碾得粉碎。
“結束啦。”小焚陽小聲嘀咕著。
杜愚望著起起伏伏的沙潮,腦中輕聲應著:“嗯。”
小焚陽:“傻杜愚越來越厲害了哦”
天青瓷淡淡道:“已經不需要我了。”
杜愚心中一驚,急忙道:“怎麼會,之前收服八荒窮奇的時候,青瓷出力最多啊!
要不是你的鎮海龜,夔醜早就被沙子吞沒了。
要不是你的雲水謠、海晏清,我也得被八荒窮奇虐死。”
天青瓷:“我是指伐木一事。”
杜愚沉默片刻,道:“此次伐木的確特殊,八荒神樹很厲害,我才沒用上你的妖技·鏡花月。
若是沒有青瓷,我在上一次砍樹的時候,就已經被寒枝抽碎了。”
“嗬。”天青瓷忽然笑了。
這個剛剛完成驚世壯舉的人族青年,反而像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
不斷的開口安慰、解釋。
杜愚沉聲道:“伱是我最後一道生命保險,有你在我體內,我心安。”
天青瓷嘴角微揚,輕聲應著:“嗯。”
嗯.有點甜。
感受著至聖大人的心理活動,杜愚可算是鬆了口氣。
關於伐木一事,杜愚的一眾妖寵很難幫得上忙。
小顏、幽螢、太歲神的級彆不夠,這是客觀事實,它們也隻能在杜愚的穴位家園裡修煉。
好在穴位家園與世隔絕,妖寵們能少受到一些刺激。
但至聖可不一樣,天青瓷是全程跟隨杜愚,親眼見證他的戰鬥的。
一直以來,杜愚施展焚陽之眼,施展夔醜瞬移。
他施展白玉京之風、白虎感知、齊天三妖,甚至還因為沙海地形的緣故,用過兩次荒銀猞·山土藏。
唯獨一直精神緊繃的天青瓷,時刻為杜愚準備著“鏡花月”,卻沒能施展哪怕一次。
“你不再依賴我,自然是件好事。”清冷的聲線再度印入腦海。
“嗯?”
天青瓷麵帶笑意:“這代表著你越來越強了。
杜愚,永遠不要因自身的強大而感到愧疚。
戰術總是要根據實際情況來調整的,下次我可以在你的體外,助你蕩平樹旁寒族、寒獸至聖。”
“呃。”杜愚想了想,道,“看情況再說吧,萬一下株寒樹特彆強呢?
它一樹枝抽過來,你又沒再我體內,我再被寒樹抽碎了”
天青瓷:“慶幸吧。”
“什麼?”
“慶幸你是我的主人。”
杜愚有些疑惑:“否則?”
驀的,一道絕美的身影,倒飛出了杜愚的身體。
天青瓷看著眼前的杜愚,緩緩抬起一隻白皙玉手。
“啪”
青瓷大人的手上,帶有一層水珠,纖長二指輕輕拍了拍杜愚的嘴。
杜愚:“唔?”
天青瓷直視著杜愚的雙眸,她那一雙狹長美目稍稍眯了眯,警告意味十足。
“噗”驚鴻豔影悄然消散,如若破碎的美夢。
杜愚:“.”
否則的話,你要撕爛我的嘴麼?
好家夥,你可真霸等一下!
剛剛,我是不是被自家妖寵教訓了?
“嘻嘻”小焚陽忍不住笑出聲來,“傻杜愚挨訓啦,好耶!”
杜愚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我挨訓,你高興個什麼勁兒啊?
小焚陽左右搖晃著小腦袋:“就高興,略略略”
杜愚哼了一聲:“下次不給你扒樹皮了。”
小焚陽的小臉蛋頓時垮了下來:“誒?彆呀”
她可太喜歡扒樹皮的滋味了。
就在剛才,杜愚劈砍寒樹根的時候,他抽空扒下來足足2片樹皮,可是把小焚陽美壞了
夔醜瞪大了一雙牛眼:“你敢!”
“我”杜愚慫得驚人,對自家的妖寵,也貫徹著“慣”字訣,“不敢不敢。”
六月的天,焚陽的臉。
小家夥立即笑開了花,歡呼雀躍著:“好耶!”
“嗖!”
枯之箭載滿榮譽、得勝而歸,轟轟烈烈的闖入了杜愚的體內。
“辛苦了。”杜愚握了握手腕,輕聲說著。
“願為主人殺儘仇敵、凋零世間萬物。”枯之箭如是說道。
聞言,杜愚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仰起頭,望向鋪滿火海的天空,尋到了火歲斧的身影:“稍等。”
火歲斧同樣令行禁止,對杜愚忠心耿耿:“是。”
杜愚身影一閃,來到了寒樹之前所佇立的位置。
此時,大地一片沙海翻湧,楊青青正靜靜的佇立在空中,任由腳下流沙肆虐。
“青師。”杜愚望著女人的背影,開口喚道。
楊青青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的飄在原處。
“青師?”翻騰的沙海滾滾流淌,震耳欲聾,杜愚不由得加大了聲音。
“為師讓你失望了。”終於,楊青青回應了。
她的話語聲中,沒有摧毀寒樹的意氣風發,反而有些失落?
女子轉過身來,看向杜愚:“手刃此株寒樹後,我並未觸碰到至聖的門檻。”
杜愚飄向前去,安慰道:“青師彆急,怎麼可能一步登天呀!
你要修煉的可是至聖級彆,古往今來,從未有人到達過這一層級。”
關於嵐皋前輩能否成功,杜愚尚不得知。
憑他此刻的閱曆與知識儲備,說出這樣的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杜愚懸停在青師身前,透過她眼前的飄火,望著其中的一雙眸子:
“在我想來,此株寒樹,隻是青師修煉路上的墊腳石,能助青師站得更高一些。”
楊青青默默望著眼前的徒兒,心緒輕輕翻湧著。
將一界之至高神明的屍骨,拿來給我墊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