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年很平靜的說這番話,甚至在微笑,可是慕年卻在掉淚。
他想安慰他,可是又要克製自己的安慰。
他怕讓池年年發現他不是溫蒼,這樣他連這樣坐著跟池年年說會兒話也不成了。
慕年手指都因為心痛至極而發著顫,差點寫不好字,“彆這樣想,你看你哥哥,他也看不見,但他還沒放棄。我想,他一定也不想你放棄。”
池年年的手掌被太陽光曬的暖烘烘的,可他依然覺得冰冷。
他在極寒深淵,陽光也無法將他溫暖。
池年年的眼睛暗淡無光,他麵無表情的說,“溫醫生,哥哥也是怕的。見過光的人怎麼可能忍受黑暗,哥哥很累了吧,像我一樣。”
不等慕年寫出什麼。
池年年就收了手。
隨後又說:
“溫醫生,我聾的時候,顧子硯告訴我,我應該像是個正常人一樣,選擇一條我能走好的路。”
“他幫助了我,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我也做到了,我寫劇本,有了成績,我滿心滿眼奔赴著我的新生活。”
“就算跟顧子硯分手,我在心裡也始終有底氣,顧子硯會回來找我,會跟我重歸於好,愛情和事業我不選,因為我都要。”
“我甚至為了教訓顧子硯,讓他為我和他的這段感情痛到極致,傷到徹骨,然後我要他就算那樣痛,那樣徹骨錐心以後還來愛我,到那時,我想我再原諒他。因為我也曾被顧子硯這樣傷害,我要他還給我。”
“可後來,我得到的都失去了。我曾那麼努力的想要改變命運,可我非但什麼也沒有改變,還除了聾,又變得瞎。”
“我這樣的人,活起來很沒有意思啊,溫醫生。”
慕年安靜的聽池年年說完這番話,他從他的話裡聽見了死意。
害怕極了,慕年擦了擦眼尾的淚,指尖帶著潮濕的碰了碰池年年的手背,意思他有話要寫。
池年年沒動,他就又著急又小心的繼續碰了碰。
池年年才攤開手掌。
慕年才在他掌心裡寫,“你沒有什麼都失去,抄襲的事情已經澄清了,現在你的粉絲都在等你的新作品。等你治好了耳朵,你就可以聽見網上的那些評論,你會知道無數人在等著你創作。”
又寫,“還有顧子硯,他後悔了,他過的很不好,他每天都在想你。慕年比顧子硯,更想你,他是為你而生的人格。”
慕年那麼祈求的寫,“年年,慕年說他願意當你的眼睛,願意照顧你一輩子,你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嗎?如果你太孤獨,就讓他來陪你,他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就當是他為顧子硯犯下的一切過錯,贖罪。”
池年年卻突然握住了慕年的手,慕年下意識就想要逃走。
可是池年年握的那麼用力。
在慕年用出更大力氣掙脫開之前,池年年放開了手。
他的指尖輕輕撚了撚,才說,“溫醫生。”
慕年見自己沒有露餡,鬆了一口氣。
池年年才開口,“我不願意讓顧子硯成為我的眼睛,也不願意他來照顧我,更不願意見他。你也不必和我說他的事情,他虛情假意的後悔和內疚,我聽了惡心。”
慕年慢慢的握緊了手指,他的心臟就這樣硬生生,就快疼碎了,疼的他呼吸又重又沉,眼尾猩紅一片。
好像連呼吸都像是針刺一樣,窒息到瀕臨死亡。
池年年話鋒一轉,卻突然說,“可我覺得你挺好的,溫醫生你願意當我的眼睛,來照顧我嗎?我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嗎?”
池年年這樣問的時候神色很淡,他又帶著幾分玩味。
隨後又說,“我忘了,你是我哥哥的心理醫生,溫醫生喜歡我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