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給的策題是削藩,內容是‘朕以禦虜付諸王,可令邊塵不動,貽汝以安。虜不靖,諸王禦之;諸王不靖,孰禦之?’。”
大教場小院內,當李景隆將朱元璋的原話說給了朱高煦聽,他僅僅是從李景隆口中聽到了‘削藩’二字,便覺得血先涼了三分。
不過,他也很快鎮定了下來,因為削藩這個話題在這兩年的朝堂上聲音並不小,並不是什麼不能提及的話題。
廟堂上能有這樣的聲音,沒有老朱的默許,朱高煦是不相信的。
說到底,自從晉王高調爭儲,周王私下與馮勝見麵之後,削藩這個話題就已經逃不脫了。
隻是對於大部分藩王們來說,削藩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因為直屬他們的權力小的可憐。
如果沒有朱元璋授權,他們手頭也就那幾千上萬的兵馬,連治理一縣的權力都沒有,隻能蝸居那周長三裡三的王府之中。
站在普通藩王的角度來看,就這點兵馬權力彆說反抗朝廷,就是想要走出封地都十分困難。
當然,擁有這種看法的人,並不包括一些強藩,尤其是眼下掌握了山西沿邊二十餘萬兵馬的晉藩。
晉王朱棡不僅自己拳頭大,所牽扯的勢力也是極大的。
穎國公傅友德是他的姻親,永平侯謝成是他的嶽父,定遠侯王弼是他的舊友。
這三個人能夠影響的,是山陝兩淮地區的數十萬兵馬。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背景,晉王才會在先太子朱標死後高調爭儲。
如果不是還有燕王和秦王在左右夾擊他,恐怕眼下的晉王已經無人節製了。
“晉燕失睦……”朱高煦腦中閃過了這四個字,好似靈光一閃般,他思緒瞬間通明。
“這個策題,恐怕是老朱想要借我之手來敲打我那三伯,同時讓天下弱藩放心。”
“如果是這樣的,那就好辦多了……”
朱高煦鬆了一口氣,隻要老朱不是針對燕藩,那他就不用擔心了。
至於惡了晉府,朱高煦更是一點不擔心。
據他了解,自家那個如日中天的三伯,好像也沒有幾年可活了,指不定兩人這輩子都沒再見麵的機會。
想清楚一切,朱高煦開始琢磨起了如何說出一篇讓天下諸藩放心,同時還能討好老朱的文章。
朱高煦清楚老朱的性格,即便他的諸子中違法亂紀甚多,他也沒有廢除其爵位,更不會逼死自己的兒子,而是罰俸、亦或者口頭斥責。
就這些行為來看,朱元璋麵對諸王,他的第一身份不是皇帝,而是一個父親。
如果朱元璋麵對諸王的身份是一個皇帝,那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在他在世時,不耗費大明一點元氣就能削藩成功,可是曆史上他並沒有。
哪怕晉王朱棡都這樣高調的爭儲,明麵打老朱的那張老臉,老朱也沒有讓人殺他,而是下旨痛罵一頓來解恨。
這樣的表現,倒是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因此,老朱他想要的削藩,一定是懷柔的,而不是像朱允炆那種,恨不得把諸藩都廢為庶人,讓他們餓死民間。
看人下菜,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