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千福!”聽到來人是朱高煦的哥哥,門口班值的兩名兵卒立馬行禮,隨後大開方便之門,卻是連朱高熾的腰牌都沒有檢查。
眼下能讓朱高煦離開南京的,隻有自家皇爺爺,如果是他開口,那即便廟堂的文武官員再怎麼勸阻,朱高煦依舊能前往北邊。
直到快要車,回過頭來的朱高熾才看到了留在門裡,距離自己三四步的朱高煦。
朱允炆表情有些僵硬,但朱元璋卻記得朱高煦當初說的話。
他這話說出,朱高熾為之一愣,卻又在片刻後反應過來,點頭道:“回北邊好……回北邊好,北邊沒那麼多事……”
朱高熾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眼下的朱高煦已經先後說出了好幾篇關於治國的文章,而且在外人看來他還精通看山點礦。
目光對視間,朱高煦也坦然笑道:“這就是我要回北邊的原因。”
“滾滾滾,要你們一幫男人有什麼用!”聽著倆人的話,朱高煦嫌棄的擺擺手,卻又在說完後笑著朝院裡喊了一嗓子:
在這南京城中,諸多藩王的子嗣都被召集起來前往大本堂讀書,這為的不是讓這群人學到多麼高明的學識,而是將他們作為質子來集中管理。
朱高熾聞言,也才說起了自己來這裡的正事:“爺爺叫我來找你,問……”
這樣的陣容,彆說旁人,便是朱允炆自己都認為有些過於豪華了。
瞧他那模樣,朱濟熺和朱尚炳也不由唏噓。
對於這話,朱元璋倒是依舊從容:“事情已經定好,就不要更改了。”
等自己的價值被榨乾了,恐怕這些江右、浙東的文人就要對自己群起而攻了,畢竟自己身的黑料可不少。
雲南五百八十七家土司加在一起也是能拉出二十幾萬土兵的。
說好的修身養性呢?
見隨身太監準備好,朱元璋這才開口道:“著西平侯沐春任征南將軍,魏國公徐輝祖為平南將軍,並率府軍五衛出鎮雲南。”
這是在乾嘛?
“看樣子雲南那邊的金銀銅礦數量不少,不然皇爺爺他們不會派這麼多人前往……”
朱高煦說的很有條理,想來是很早之前就想好了應該怎麼安排以鈔抵稅後的事情。
“鈔價……”朱高煦呢喃過後不由苦笑,他倒是沒想到自己當初胡謅的看山點礦卻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相比較他,熟知曆史脈絡的朱高煦並不對南京留戀。
“雲南土司五百八十七家,實力強者諸如麓川,擁兵十數萬,實力稍次的麗江木氏、鶴慶高氏、巍山葉氏、騰越寸氏、羅婺鳳氏也有土兵萬。”
朱高煦這一嗓子喊完,原本還寂寂無聲的後院立馬就熱鬨了起來,一幫糙漢子如龍似虎的從後院衝出來,擺牌的擺牌,倒酒的倒酒。
朱元璋很清楚,如果因為雲南等處土司擾亂了雲南金銀銅礦開采,那以鈔抵稅政策也隻是曇花一現。
瞧著他的模樣,朱高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朱允炆無奈退下,朱元璋也繼續低下頭處理奏疏,朱高熾三人見狀不敢說什麼,隻能低頭理政。
朱允炆的笑容瞬間僵硬,他沒想到蘇鬆二府的鄉紳富戶居然這麼會做生意。
朱高煦見狀也對林五六他們吩咐道:“你們收拾錢先去後院幫我照顧下赤驩。”
“嗯……”朱高熾還有些發愣,簡單應了一聲。
說話間,朱允炆又看向朱高熾:“高熾,二府以鈔抵稅的數額是多少?”
這樣的誘惑,放在哪個時代都沒有人能抵擋住,更何況在雲南土司實力巔峰期的明初了。
朱允炆對朱元璋提出自己的意見,朱元璋聞言卻微微搖頭:“以鈔抵稅已經開始,雲南等處礦山必須提早開掘。”
懷著不安,朱高熾走進了院內,卻在繞過影壁後瞧見了讓他難忘的一幕。
朱高熾總感覺自家老二這一年以來成長太多了,讓自己難以捉摸。
在車夫抖動馬韁後,馬車緩緩啟動,載著朱高熾離開了這條小巷子。
“開花馬!給錢!”
他表情驚訝,朱高煦卻心疼道:“這可是東宮送來的禦酒啊……”
這樣的三個人與宋晟一同被聚到一起,彆說雲南境內土司,就是緬甸及麓川等處土司也不敢妄動。
瞧著眼前這一幕,朱高熾隻覺得自己的三觀正在被衝擊。
在殿裡,身形圓潤的朱高熾穿著冬衣,拿著蘇鬆二府交的文冊誦讀。
以當下寶鈔的價值來說,這不到六十萬貫寶鈔,價值隻有不到三十六萬貫。
他並不在意老朱對自己的禁足,因為這種時候對自己禁足,反而是在保護自己。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不由詢問道:“近來,可有彈劾我的奏疏?”
此刻的朱高煦正和七八人在一起打牌,他一腳踩在石凳,一手拿著花馬牌,嘴裡叼著一根牙簽,那模樣好不威風……
朱高煦的苦笑被朱高熾看在眼裡,他拉了拉朱高煦衣擺,小聲道:“你現在本事那麼大,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脫困的辦法?”
見朱高煦不說話,朱高熾看了一眼時間便站了起來,朱高煦與他一起站起身來,送他出門去
“大哥?”
“另命中軍都督府僉事宋晟為征南左副將軍、何福為征南右副將軍,顧成為征南前將軍、瞿能為征南後將軍率兵前往昆明出鎮。”
不過,即便是自家皇爺爺,恐怕也得找一個比較好的借口,才能順利的讓老二離開。
“奴婢領命……”隨身太監聞言記錄造冊,至於一旁的朱濟熺三人則是有些咋舌。
“這些護衛,居然這麼呱燥,也不知道老二有沒有被薄待。”
他將朱元璋吩咐的事情說出,朱高煦聽後卻不假思索道:“把寶鈔都暫時收起來,不要發放給軍士和官員。”
朱高煦這次倒沒有說假話,河北地區後世出名的幾處礦脈從漢唐時期就已經被發現並開采了,到了明代則是被朝廷直接接管,確實沒他們兄弟倆什麼事。
叼著牙簽的朱高煦和林五六等人回頭,那凶神惡煞的模樣,讓朱高熾誤以為自己進了北虜的營帳。
隻是為了當地的金銀銅礦,大明不得不出兵。
他如實將徐輝祖等人出鎮雲南的事情說出,饒是朱高煦聽後,也不由覺得這陣容十分豪華。
與朱元璋和朱允炆預料的一樣,雲南當地那群桀驁不馴的土司在得知境內金銀銅礦的消息後,一個個的都不安分起來了。
“……”看著眼前朱高熾財迷的模樣,朱高煦很是沉默。
當然,如果把這群糙漢子換成一群長袖綺羅的揚州瘦馬就更好了……
既然安全,那距離解禁也就沒有多長時間了。
“爺爺,若是如此,那今歲蘇鬆二府能交來的實稅恐怕不足往年的十分之一。”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伴隨著午時到來,朱高熾行禮告退,心裡熱切的往府軍前衛坊趕去。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把雲南的金銀銅礦給開采出來,彌補戶部遭受的虧空。”
朱高熾深吸一口氣,忐忑不安的開口,打破了那熱鬨的場景。
朱高熾瞧見他們這模樣,心裡狐疑:“這模樣看去不是薄待老二的模樣啊……”
“應該能”朱高煦微微頜首,他知道老朱既然讓朱高熾來問自己話,那就說明他現在已經安全了。
以鈔抵稅本來就是一本虧本買賣,為的就是維穩寶鈔價格。
如果不是平南將軍是自家舅舅,他甚至都想說“這陣容就是栓條狗都能吊打東南亞”的話。
殿內,朱元璋與朱允炆、朱濟熺、朱尚炳爺孫四人坐在自己的位置,靜靜聆聽。
“大哥?”
朱允炆闡述雲南土司實力的時候,也不免有些頭疼。
再說時間,如今的朱元璋最缺的就是時間,他無法判斷自己還能活多久,他隻能寄希望於在自己有生之年,讓雲南等處金銀銅礦的開采走正軌,給朱允炆留下一個最好的局麵。
除非親王薨逝,不然很少有王子能返回封地。
“唉……”聽到北平周邊沒有未發現的金銀礦,朱高熾很是失落。
以他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沒有脫困的辦法,可他還是一直忍受禁足的待遇,這讓朱高熾很不理解。
“傳旨……”一直沒開口的朱元璋重新開口,旁邊的隨身太監立馬取出白紙準備記錄後撰寫聖旨。
說著說著,他麵露疑慮:“隻是以眼下的局麵,你確定你能回去?”
“沒有……”朱高熾搖搖頭,並說起自己的看法:“起初我也很奇怪,話說你這次禍闖那麼大,居然沒有一個人彈劾你。”
“但是這段時間江南鈔價不斷增長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現在就是江右、浙東那群鄉紳富戶眼裡的香餑餑,他們就算再不喜歡你,卻還是希望你好好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