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來,恐怕太孫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如此妒忌那燕嫡次子煦。”郭英說出了他的看法。
齊泰的話一經說出,黃子澄也皺眉道:“眼下北邊無戰事,不然倒是可以借口戰事將他先支到偏遠地方,至於封國可以另說。”
在他口中,或許親近朱高煦,讓朱允炆不高興的舉動也是他故意為之,為的就是看看朱允炆的心性。
他這話一經說出,黃子澄與那正六品文官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說。
“西陽哈?”朱允炆皺皺眉頭,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倒是齊泰見狀如數家珍的解釋:
齊泰說出了朱允炆的想法,畢竟眼下朱高煦的表現太過亮眼,尤其是他那一手“看山點礦”的本事,放他回北平,朱棣必然如虎添翼。
僅、、這些文章,就足夠證明朱高煦高瞻遠矚,也更適合南京城這個大舞台。
“地方的萬貢生也在興修水利,北邊遼東、甘肅、陝西等都司都靠著朝廷轉移糧食養活,少了蘇鬆二府的這筆錢,很多事情就難以周轉。”
“在臣眼中,您從未對一個非先太子一脈的郡王如此親近。”
郭英能從元末闖出一片名堂,更是在洪武年間安身保命,自然是有自己獨到見解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朱允炆也不再糾纏,而是順勢作揖:“孫兒領旨照辦……”
要知道,這批糧食的數量可不少,一旦販賣,那不管是開礦還是平叛,這筆糧款都能從容應對。
封國不能封太遠,所以黃子澄另辟蹊徑,想著利用戰事來支開朱高煦,把朱高煦放到距離朱棣足夠遠的地方。
思慮再三,他還是作揖道:“太孫,儘管燕嫡次子煦犯了怒,但他文韜武略皆有才乾,加之精通看山點礦的本事,放他出京無異於放虎歸山。”
“好了!”朱允炆罕見的對自己的恩師黃子澄發怒,他打斷的同時起身走到二人麵前質問道:
朱高熾三人將目光放到了平淡處理奏疏的朱元璋身,卻見他不緊不慢的抬頭,隻是片刻便掃視了眾人。
畢竟要不是他父親將自己母親扶正,那他也屬於庶子。
如果他大哥朱雄英還活著,又或者常氏所生的朱允熥也能展現不俗能力,那太孫這個位置是無論如何都落不到他頭的。
他垂下眼簾,說出了朱允炆的想法。
對於朱元璋對自己的態度,朱允炆比所有人都了解。
“如果明年的夏稅和秋收能將以鈔抵稅的範圍增加到常州、鎮江二府,那廟堂便是東宮獨大了。”
朱高煦的能力如此,放他回北邊就是放虎歸山,更何況朱允炆想要削藩的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種時候要做的就是剪除藩王羽翼,控製其子嗣。
在他沒有出現在,自家爺爺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駁回自己的意見,甚至為了不讓二人起矛盾,特意將多年不肯動的陳糧販賣來照顧自己。
讓朱高煦回北平,這種話誰都可以說出來,可以是徐輝祖、也可以是他郭英,甚至是遠在北平的朱棣,但唯獨不能是朱允炆。
“不過朝廷賞賜不久,這西陽哈便叛離出走,如今盤踞在前元肇州北部的河穀平原一帶。”
按照,四府人口四百七十餘萬,懂文識字的人更是多達數十萬。
“以陛下對燕嫡次子煦的種種行為看來,恐怕這燕嫡次子煦還會在南京再待一段時日。”
因此在說出要朱高煦離京的話後,朱允炆便一直盯著朱元璋,試圖從他臉看出點什麼。
武英殿內的矛盾,在朱允炆坐下後結束。
“武英殿的奏疏不用管它,寒冬將至,那西陽哈想來還會入寇,等到了下次入寇,你們一並疏。”
朱元璋越是袒護朱高煦,朱允炆就越想要朱高煦離開,哪怕撕破臉皮。
這樣的道理,不止是郭英明白,朱元璋更是清楚,所以在他放下茶杯後,他才看向郭英:
“臣從十八歲時就跟隨您左右,如今已經是四十一個年頭了。”
感受著身後沒有動靜的二人,朱允炆轉過身來看向那名正六品官員:“齊主事,你以為若是將燕嫡次子煦放出,應該如何做?”
“臣以為此計不錯。”齊泰不假思索的開口道:
麵對朱允炆等人的目光,他作揖道:“太孫,月二十五,野人西陽哈入寇遼東這或許能做些文章。”
可是他,為了丁點感情之見就要把朱高煦趕回北邊,這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想法和心性。
朱允炆沒有繼續說,但眾人已經明了他的態度。
不過等他想到吉林船廠距離北平的距離後,他立馬猶豫道:“隻是這吉林船廠屬遼東都司管轄,燕府在北平都司,這跨越似乎太大了……”
朱允炆還想再勸,但朱元璋卻提早他一句說道:“下旨,今年各地的儲備倉、常平倉、水次倉,凡是三年以陳糧,儘數販賣於百姓,所販賣糧款押付雲南三司,儘早開采當地金銀銅礦。”
“朝廷要對其用兵時,他又派人前來投降,而陛下認為討伐他路途遙遠,便接受了他的投降。”
“肇州距離朝廷最東北的吉林船廠尚有水路七百餘裡,隻要吉林船廠的兵馬開拔,西陽哈一得到消息就能北遁大山之中,將領根本無從平叛。”
在這樣龐大的基礎,四府每次都能在科舉榜單占據一席之地,多的時候更是霸占榜單近四分之一的名額。
“再留他在南京,難不成是等著皇爺爺對他愈發親近嗎?”
他今日的心情著實不太好,沒有心思再與旁人過多交流。
齊泰解釋了西陽哈這個人和他所處的部落,朱允炆聽後卻點了點頭,對齊泰反問道:
對於這樣的局麵,朱元璋沒什麼表態,似乎這就是他想要的局麵。
見到朱允炆詢問自己,對兵事諳熟的齊泰也沉思了片刻,隨後才作揖道:
“十六年,朝廷經略海西時,鬆花江、呼蘭河一帶居住著海西兀者女真相繼內附。”
隻是朱元璋對朱高煦的態度與旁人不同的太明顯了,朱允炆是感受到了威脅,才會以放虎歸山的方式來將朱高煦驅逐出京。
朱允炆是鐵了心要把朱高煦往吉林船廠送,齊泰和黃子澄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而是在作揖應下後開始說起了以鈔抵稅的事情。
在他眼中,朱允炆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更不是一個會妒忌一個普通郡王的人。
一句話,便將朱元璋這段時間對外的種種解釋了個清楚。
“爺……”
“陛下,您確定您在麵對那燕嫡次子煦時,心裡想的都是如何錘煉太孫嗎?”
“既然要放回,自然要趁機將他封為郡王。”齊泰侃侃而談道:
哪怕朱高煦沒有現在的才乾,隻要朱元璋還保持著對他的那份“特殊”,不管什麼局麵,朱允炆都會選擇說出那樣的話。
朱允炆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但他比誰都清楚,他自己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朱元璋朝他擺了擺手,低頭端起茶水淺嘗。
“若是將高煦派往三萬衛或吉林船廠,讓他圍剿西陽哈,你以為如何?”
不過相比較這句話,他更認可朱允炆前番說的那句話。
如果不是朱棡橫插一腳的跳出來爭儲,朱允炆現在最應該針對的人應該是朱棣。
郭英的一句話,讓朱元璋久久沒有開口回複,就連他自己都不由的反思了起來。
可是,這並不是說朱高煦留在南京就是浪費。
“吉林船廠有軍民幾何,耕地幾許?”朱允炆沒有回答齊泰的話,反而詢問起了吉林船廠的情況。
此刻,黃子澄看著眼前的太孫朱允炆,不知從何開口。
他緩緩起身作揖,轉身便離開了武英殿。
他在麵對自家那孫子時,真的都在想著朱允炆嗎?
“太近了些……”齊泰皺眉:“開平畢竟是前元都,儘管遭了兵災,但底蘊尚在,況且此地距離北平不過六百餘裡,僅三日路程。”
在離宮前,朱高熾回頭看了一眼,卻隻看到了坐在位置絲毫未動的朱元璋和朱允炆。
這麼長的時間,他等不起……
如果是一般的郡王如此,朱允炆不僅不會放他回北邊,還會將他扣在南京,讓北邊藩王投鼠忌器。
他轉身看向齊泰、黃子澄二人:“先把九華山的礦場弄起來,另外對於魏國公等人出鎮雲南的事情不要阻礙,孤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看到雲南的金銀銅礦送到南京城!”
“蘇鬆二府收來的寶鈔,老舊者儘數焚毀,其餘歸入寶鈔庫。”
“燕嫡次子煦與一般郡王不同,最好不要放出南京,若是真的要放出,也不能將他直接送回北平。”
這樣的氛圍,便是連朱濟熺、朱尚炳二人都被影響到了,對於奏疏內容也是小心過後再小心,反複檢查,確認無誤後才交給了朱元璋閱覽。
在三人溝通的時候,東宮太監李帶班小心翼翼的開口,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隻是此後數年,他一直時叛時降,這次更是公然南下劫掠三萬衛北部的幾個百戶所和吉林船廠的幾個百戶所。”
想到這裡,朱允炆對於開采金銀銅礦來填補國庫的事情更為著急。
欲言又止的他最終選擇了離開,也在他走後,朱允炆這才緩緩開口道:
“嗯”朱允炆應了一聲,隨後道:“開平如何?”
“你想讓高煦離京……”
他承認朱高煦能力很強,也承認他去到北邊會有更好的舞台。
似乎認為自己說到了一個好地方,齊泰的語氣都有些高興。
“若是讓燕嫡次子煦節製吉林船廠圍剿西陽哈,恐怕沒有數年苦功,難以見成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