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船隻抵達淮安後,朱高煦等人花費半個時辰將東西從船搬下,隨後一行二百餘人馬開始走陸路往萊州而去。
隻是轉瞬間,朱高煦他們便趕了三天路,來到了贛榆縣的地界。
其中值得一說的是,這一路不僅是兩淮境內的城牆遭遇推平重建,便是山東一帶也有這樣的遭遇。
不過老朱的戰略眼光確實是曆史第一檔的存在,他早早就讓山東百姓在諸如濟南、濟寧、東平、滕縣等要點修建了完備的磚石城牆。
這麼看來,朱棣在濟南、東平一帶撞得頭破血流倒也不奇怪了,畢竟是自家親爹一手督造的防線。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放下心來,沉浸式享受著北歸。
路途,朱高煦見到了許多荒廢的田地,旁邊還有一群忙著開墾的百姓。
除此之外,他還能見到許多放牧的百姓。
一些八九歲的娃娃帶著幾條獵犬就放牧著十幾隻羊,在見到朱高煦他們這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時,這些娃娃還會站在路旁,羨慕的看著他們。
“這牧民居然比農民還多……”
馬背的林五六詫異的望著那比農民還多的牧民隊伍,但朱高煦卻平淡道:
“雖說忽必烈本人善於治國,也注重農事,但他下麵的那群貴族卻根本不管這些。”
“忽必烈死後,那些不通事務的貴族將北方及兩淮地區的大片耕地廢掉,將耕地改建牧場,如此幾十年下來,許多北方和兩淮的百姓都不會種地,隻能以放牧為生。”
“加河道泛濫,原本就不得支持的耕農,自然就轉為牧民了。”
朱高煦對元朝沒有太大的惡感,畢竟大明已經代表漢人把仇給報了。
因此對於元朝好的一麵,他也沒有像許多人一樣忽略。
誠然元朝在北方及兩淮、四川一帶製造了大屠殺,但忽必烈本人還是很注重農事的。
從整個曆史進程來看,忽必烈時期的元朝對於中原的農業促進貢獻還是很明顯的。
這裡從元代的農桑輯要、農書及農桑衣食撮要等三本農業書籍就能看出。
不止農業,忽必烈時期的元朝從商業、經濟和文化宗教都有自己獨到之處,很多方麵其實比宋朝更有優勢。
隻可惜,忽必烈畢竟是蒙古人之中的異類,自從他死了之後,元朝的農業就開始遭到了蒙古貴族的瘋狂破壞。
大量的耕地被拋荒改為牧場,致使金宋時期的近七億畝耕地暴跌至洪武初期的三億餘畝。
不過朱高煦相信,隨著老朱這幾年大修水利的動作,由牧轉農的百姓會越來越多,土地也會複耕得越來越多的。
隻是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那些複耕土地的歸屬到底屬於誰……
想到這裡,朱高煦看向了遠處正在開墾荒地的那些百姓。
在他們赤膊身開荒的時候,後方小道卻搭起了一個粗布涼棚。
幾個好似下人的男人抬來了椅子,一個身穿綢衣的鄉紳坐在了椅子,緊接著一麵旗子也被豎了起來。
孔
“是衍聖公家在雇人開荒,不過他們居然能從曲阜開荒到贛榆,這手倒是夠長的。”
亦失哈瞧著那麵孔府的旗幟,麵露驚訝。
從曲阜到贛榆,怎麼也有四百多裡,孔府居然能把手伸得那麼長,而且還是開荒,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朱高煦聽著亦失哈的話,臉色也漸漸不好了起來。
他對北孔本就沒有好感,眼下北孔居然在洪武年間就搞起土地兼並,如果繼續放縱下去,不知道他們會兼並多少田地。
隻是他現在人微言輕,還懲治不了孔府,不然他必然要奏。
“走吧”朱高煦沒有久留,而是繼續趕路。
一個時辰後,他們如期抵達了贛榆縣,並入住了贛榆縣的驛站。
贛榆縣是一個臨海的小縣城,朱高煦記得前世的它隻是連雲港的一個區,不過這一世嘛……連雲港還在水裡泡著呢。
“殿下,您要出去逛逛嗎?兄弟們想去看海。”
一連趕了三天路,林五六除了在沐陽縣閒逛了會,其它時候都在路了,因此來到贛榆縣這個沿海城池的他很有興趣。
他和護衛裡的許多兄弟都還沒見過大海,想趁著休息去看海。
由於入住的是城外的驛站,朱高煦倒也不擔心宵禁,因此也打開了房門,將圓領袍的擺子彆進了腰帶裡:“走,瞧瞧去!”
朱高煦帶著林五六往海邊去,期間遇到了亦失哈,不過亦失哈對於大海沒興趣,所以最後隻有朱高煦和林五六等百餘人來到了海邊。
不得不說,即便在這個時代,自後世青島到連雲港的海也不算特彆乾淨,最少不如朱高煦前世在海南及國外看過的海乾淨,這是緯度和河道問題,很難改變。
不過相比較前世朱高煦去的青島,這個時代的贛榆縣大海倒是比後世的這塊海域要清澈幾分。
在沙灘,朱高煦與林五六等人玩起了角抵摔跤。
為了公平,朱高煦將雙方分為五十人對八十九人。
林五六那邊八十九人,自己這邊五十人。
定好了人,朱高煦就站到了隊伍麵前。
許多不知道朱高煦力氣的兵卒小心前試探,卻被朱高煦抓住領子,直接整個人被提溜了起來,雙腳在空中亂踢。
朱高煦的力氣更大了,他試著將那兵卒往空中舉,然後還大膽的鬆開了一隻手。
如此,他僅一隻手就舉起了一個一百多斤的漢子。
他這舉動,將不熟悉他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紛紛張大了嘴巴。
待他將那兵卒放下來,那兵卒也在他控製下穩穩落地。
“殿下,您這樣我們可就玩不了了……”
林五六苦笑,朱高煦見狀也想開口,卻不想被遠處的一群人打斷了:
“那邊的,不知道這海灘歸我家嗎?”
朱高煦等人轉頭看去,卻見一個騎著矮馬的中年人帶著七八個護衛站在海灘邊的路朝他們質問。
“這海灘是朝廷的,什麼時候成你家了?”
林五六不慣著這人,直接罵了回去,那人見狀還想再爭辯,卻不想後方慌慌張張跑來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稟生的衣袍,見到朱高煦等人後跑得更快了。
之後也不知道他在那中年人耳邊說了什麼,那中年人這才忙著作揖道:“諸位說得對,這海灘確實是朝廷的,在下剛才不過是想與諸位開個玩笑罷了,實在抱歉……”
說罷,那中年人急忙道:“快宵禁了,小老兒先走了。”
話音落下,他便帶著人離開了,而林五六也轉過頭來義憤填膺道:
“殿下,那小老兒肯定是當地的鄉紳富戶,不然不可能見我們這裡一百多號人還敢開口說這海灘是他家的。”
“想來是後來的那人知道我們的身份,這才讓那鄉紳投鼠忌器逃了。”
“嗯……我知道。”朱高煦頷首,林五六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
不過比起這些事情,他更好奇那小老兒是哪家的人。
“不玩了,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彆玩得太晚。”
瞧著天色,朱高煦也沒了角抵的興趣,交代一句後就轉身往驛站返回。
林五六見狀,對餘下的兄弟招呼幾聲,然後自己帶著五個兄弟護送朱高煦回了驛站。
回到驛站後,朱高煦就找到了驛站的小吏,向他們詢問那海灘的事情。
隻是麵對他的詢問,那些驛站的驛卒小吏也支支吾吾。
“你們儘管說出來,我也不會插手這事,隻是想知道罷了。”
朱高煦安撫了那小吏和兩名驛卒,見狀那小吏才如實交代道:
“那是孔府的旁係,前元時期就已經成了贛榆縣的大家,莫說海灘,整個贛榆縣起碼有三成地是他家的。”
“聽他府的一些仆人說,這些地的租子有兩成要交到曲阜去,所以縣裡也不敢管。”
他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朱高煦聽到後眉頭略皺,但終究沒說什麼,隻是對他們交代準備晚飯送到屋裡去,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那小吏和驛卒也鬆了一口氣,繼續忙碌了起來,畢竟要準備二百多人的飯菜,這對於他們來說還是有些困難的。
好在亦失哈打點了,提前叫了十幾個幫工來幫忙做飯,不然這驛站還真弄不出二百多人的飯菜。
隻是在他們忙碌時,了驛站二樓眺望大海的朱高煦卻眉頭緊皺。
孔府在山東的勢力,恐怕比他想的還要大,這也難怪老朱這樣敢於批判孟子的人,居然會繼續給北孔襲封衍聖公爵了。
“日後我若有機會,得著手解決這事情才行。”
朱高煦記得明末的時候,衍聖公府僅報的田地就有百餘萬畝,隱瞞的更是難以計算。
原本他還以為是明末的文獻誇大,結果從今日白天到剛才的所聞所見看來,或許事情真相比記載還要誇張。
“果然,有的東西不能稱。”
“一旦稱,怕是連鐵稱都稱不出來到底有多重……”
留下這句話,朱高煦關了窗子,對自己的這趟北歸之路更為堅定了。
“這天下,隻有由我來主政才會變得更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